万元吉来而复去,在登莱仅呆了五日便又前往宁远。周显派高欣率一百骑随他一起前去,一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二是如若卢象升到时候询问起有关登莱的其他事情,高欣是跟随周显时间较长的人,对这一切都比较了解。
谢迁归降周显的消息很快在整个山东传递开来,震动极大。
山东总兵刘泽清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基本上在周显返回莱州的第一时间,他便传来了一封信。信中有股酸酸的感觉,但斥责意味也很重,指责周显不经过他这个山东总兵直接跑到青州地界招抚贼寇。
周显因为穿越而来,深知这位将来的南明四镇之一的东平伯在明末的表现是何等的差劲,心中对他没有一丝好感。但确实如他所说,自己身为登莱巡抚而前往山东地界却没有提前知会他这个山东总兵,的确有点不合规矩。周显只能提笔给他写了一封信,详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只是中间略过了后来和谢迁达成的一些协议。至于最后他是否接受,那就不是周显能左右的事了。
后来过了很久,周显才知道刘泽清给自己写信的同时已经上书朝廷。指责周显恃兵而强,纳贼为兵,但当时被崇祯帝强压了下去。
还有就是鲁南巨贼王俊,他本为费县一农夫,在崇祯十三年在滕、峄、费山区揭竿起义。先后占据梁邱以西的大小苍山及富贵顶等九个山头,号称九山王。本来他的实力十分一般,但后来他率部抢了朝廷的漕粮,分发给灾民,一时间实力大增。逐渐成为实力仅逊于谢迁的巨贼,和谢迁一南一北,横行山东。
在王俊得知谢迁归降官府之后,心怀恐惧,担心自己今后独木难支。下令其妹夫王肖武下山串联山东群贼,欲联合在一起共同抵御可能紧随而来的官军围剿。但后来发现刘泽清完全没有那样的想法,此事才告以作罢。但王俊此举也竖立起了自己山东第一贼的身份,前去投靠的匪贼不计其数,实力比着之前更为强大。他出兵向北,大有前往青州,占据谢迁归服官军之后所留下的势力真空的意图。
李开在莱州本来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两个千人队士卒的招募,只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未加训练。谢迁的突然归顺,最高兴的大概就是他了,突然而至的两个千人队,意味着周显交给他兴建勇字营的任务可以轻松完成了。他脸『色』轻松,向周显道:“军门,如果谢迁的两个千人队前来,勇字营就完全组建完成了,我是不是就可以领着他们前去蓬莱了?”
周显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暂时还不行。虽然勇字营组建完毕,但他们的家人和剩下没有招入军中的贼匪却安置在莱州境内。这些人在山上自由散漫惯了,一旦安定下来,难免会四处惹是生非。谢迁和丁可泽都是明事理之人,但他们的手下未必都会如此。你的勇字营暂时驻扎在莱州城,一是可以直接震慑他们,让他们不敢太过放肆;二是即使真的出现什么变故,谢迁和丁可泽也可以帮助你妥善处置。”
“那对于他们,是从严处理,还是……”
周显沉思了片刻道:“大部分时候都按照朝廷法制来,但可以给予他们一定的适应时间。你要特别注意一点,就是要和谢迁、丁可泽两人搞好关系,遇事多和他们商议,咨询他们的意见。总之,你要让他们充分感受到你对他们的尊重。我们在昔日攻灭其他匪贼,不留丝毫余地,是因为当时登莱境内匪寇众多,不严苛以待,难以震慑他们。但现在登莱已平,而谢迁等人又是诚心归服,安抚好他们就等于稳定住了军心、民心。这点,远比表面看到的更加重要。”
谢迁点了点头道:“属下知道了。”
周显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我明天早上便要启程返回登莱了,趁今天有空去拜访一下高先生,你随我一起去吧!六艺学院开办也有近半年时间了,你以后多去见见那些士卒,看能不能招募一些读书人和医官入军?以后都用的着。”
孔有德在侍女的服侍下脱去自己的暗黄『色』蟒袍,换了一件银白『色』狐裘。屋内燃着炭火,暖烘烘的。他端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愣,心中感觉莫名的焦躁。他端起桌上已不知放了多久的茶水一饮而尽,随之站起身来,准备出外去走走。
天空还飘着小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踏雪而行,随从仆人都远远避开,没人胆敢上前打扰。这时,他突然听到后院传来一阵轻微的笑声,他眉头微挑,跨步向笑声发出的方向走去。
刚转过墙口,孔有德通过后院圆门,远远看到自己七岁的女儿正在几个侍女的陪同下堆着一个雪人。他脸带浅笑,正准备走过去,却突然看到家中的老仆孔显祖。他转过身子问道:“老孔,这么急匆匆的,是有什么事吗?”
孔显祖长揖了一下道:“王爷,范大学士来了,说有要事和您商议,我已经将他请去大厅了。”
孔有德微微点了点头,知道范文程前来,必然和皇太极所吩咐的那件事有关。他扭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后院中玩耍的女儿,吩咐道:“你留在这里看护贞儿,我自己过去见他。”
范文程看到孔有德进门,连忙站起身来,满脸堆笑道:“臣下见过王爷。”
孔有德被封为恭顺王,身份比范文程高。但不同的是,范文程是皇太极的亲信。两人同为汉人,一文一武,平时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关系也算不错。孔有德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范文程坐下。“我的范大学士哟,你就别这么多礼了。是不是陛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你快快说来,我正在为这件事犯愁呢!”
范文程淡淡笑道:“王爷,这样的好事,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啊!你老怎么还为这个犯上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