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六六重新回到客栈,小二见他回来,立马迎上前,殷勤的问:“客官可是找到春草堂?”
陆六六抬头看了一眼楼上,说道:“找到了,只是那大夫说我这是小毛病,不需要喝药。”
小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春草堂的大夫可是我们楚都数一数二的药馆,大夫也是顶好的人,无论贫富贵贱之人去看病,他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
陆六六听着小二这样说,心里大概有所猜测,春草堂应该是墨子兮设在楚都的联络点,所以对这大夫有这样的要求也不奇怪,只是他的这番心血,只怕如今也都便宜了别人。
陆六六抬步向楼上走去,吩咐小二哥:“今天我乏了,晚饭就不用了,也不用打饶我休息。”
小二点点头。
月色渐渐沉重,楚都又恢复了往日了沉静,街道上除了打更的人抄着手走过,再不见其他人。
数个黑色的身影穿梭在房屋瓦梁之上,当墨色的身色落在一处屋顶上时,屋里的陆六六瞬间警觉的睁开眼睛,“来了!”
屋顶的瓦片被轻轻的挪开,一支细细的竹管慢慢向下延伸,竹管内冒出白色的轻烟,床上的人头一歪,沉沉的睡去。
屋顶上的人谨慎的等了几息的功夫,才轻轻的落下,确定屋里的人已经中招,他招招手,屋顶的人陆续跳下。
不一会儿的时间,黑色的身影几息的功夫便落在一处民宅之中。
民宅灯火通亮,黑影扛着东西走进内堂大厅,身上的东西被放倒在椅子上。
“禀长老,人已经带来了。”
被唤作长老的人慢慢的起身,走向倒在一边的身影,看着沉睡不醒的人,她笑得冷酷:“就凭你们这点微末的技俩又如何瞒得了神医,是吧,六六。”
陆六六被点破,也不尴尬,大方的醒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笑道:“兰夫人,好久不见,哦不对,”似想起了什么,“我应该称呼你为魈主呢还是魅长老呢!”
兰夫人掩嘴咯咯的笑起来,明明是三十岁的妇人,笑起来竟如小姑娘似的,陆六六拍拍身上的鸡皮疙瘩。
“一年不见,六六更加会讨人喜欢了。”
“比不得兰夫人啊,六六我应该多多向兰夫人学习才是。”
“这简单,只要六六你愿意留下来就好。”
陆六六双眼一亮,似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转眼间又苦恼不已,“好是好,只是六六还有一事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恐怕还得劳烦兰夫人帮忙才行。”
兰夫人风情万种的笑道:“这世上还有能令陆神伤神之事,本长老倒要听听。”
“兰夫人何时带我去去见你们的魈主墨子兮?”陆六六说得自然,兰夫人也听得爽快,
她大笑,“想见他不难,”
“条件?”
“六六还是一如即往的聪明。”
陆六六翻着白眼,你说的那么明显,我要听不出来就是傻子。
“你肯自大毁双眼,我便成全你。”兰夫人笑着,说出的话却是恶毒无比,她阴冷的神如沉在沼泽中的毒蛇一样,盯着陆六六。
“好,”陆六六想也没想的就答应道,伸出两手指弯曲,冷冽的剜向自己的双女目月。
兰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倒是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可正是因为她答应的爽快,兰夫人心中更加郁闷难受,他们之间已经到了可以相互为之牺牲性命的地步了吗?如果是这样,陆六六更加不能留在世上了。
兰夫人暗中运势,只等着陆六六剜了双眼,她就将她一掌毙命,上次她就是太仁慈,这样的错误,她绝不再犯。
眼看着陆六六就要剜到双眼,剜向双眼的手突然停下,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兰夫人出言相激。
“兰夫人说的是,只是六六突然想到,万一我剜了双眼,你却又随便弄个人来糊弄我,欺负我瞧不见,那我岂不是亏大了吗?”
兰夫人薄唇微启,“贪生怕死便是贪生怕死,何必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呢?”
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那么的坚贞,可是这样一想,兰夫人心中更痛:自己对他一往情深,坚贞不已,他却视而不见,偏偏将这个势利小人看得如珠如宝,放在心尖上,让她如何不恨。
“不如,你让我看看他人是否安好,我再自剜双目,如何?”
“你是想引诱我带你去见他吧?”兰夫人嘲笑着。
“你怕了?”
“哈……哈……哈……!”兰夫人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陆六六,你以为这是哪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所以你担心什么呢?”
兰夫人的笑声遏然而止,是啊,她在担心什么呢,让他们见面,在他的面前,看着陆六六自剜双目而无能为力,他会痛苦的吧,假如陆六六临阵反悔,倒戈相向,看着一对有情人最终却成了怨侣,岂不快哉。
“来人。”兰人唤道。
陆六六被人蒙着眼睛,由两个婢架着胳膊一路弯弯转转,最终停下,眼睛上的黑布被粗鲁的扯下,陆六六揉着眼睛,渐渐的适应了眼前的环境,只一眼,陆六六便看见了被关脚下水牢中的墨子兮,早已没有了往日霸气狠厉的模样,他双手被铁链拴着固定在两边,肩胛骨上深深的插着两根铁刺,铁刺穿插的伤口处血已经凝固成痂,腰身以下被浸在水中,陆六六没有下去,便知那水必是寒冷刺骨的,他在这水中呆了多久,这冰冷的水里,如果……陆六六不敢再往下想。
似是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墨子兮仰起脸,当他看到陆六六时,脸上绽开一抹笑意,“你来了,”像是日常打招呼一般。
陆六六却知道他的意思,她到底是来了。
他心中也是期盼的吧,虽然他早已为自己做好了打算,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在隐隐的期待着她来的吧,至少证明,在陌生空洞的虚无中,他终于有了和他一样的牵伴。
陆六六上前,跪在水牢上方,笑得邪气,“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了?”
墨子兮虚弱的一笑,“动手吧!”
兰夫人愤恨的看着两人,这两人之间似乎有种神奇的默契一般,就连说话的语气神态也一般模样,这与她设想的画面不一样,来的路上,她在想如果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争执,她该如何做,如何说才能赢得墨子兮最大的欢心,她连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动作都已经想好了,为什么现在的情况和预想的不一样,他的动手又是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