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阳说着,一把抽出自己的手,不顾后面传来的哭喊,不再停留。
离开的时候又路过那里,她多个心眼地多停留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又闻到那香。
娇阳蹙着眉心,还未等她细想,相府里面一位曾眼熟的小厮走出来,看到她一愣。
此人心思活络,做事八面玲珑,故而她曾对他多留了一份心。原本是想化为己用,现在是用不着了。
娇阳瞥过他,转身又要走时,却被那小厮拦住,打了声招呼就一路追着她,接下来一通称赞褒奖的话,像是执意要在她这里讨个赏。
都怪她挥霍无度的名号打得太响亮。娇阳想着赶紧走,被缠得烦了,随意丢出几两碎银子给他。
那人接住,用牙咬了咬,笑得乐不可支。后来可能是觉着自己拿这些银子来得太容易,心里面过意不去,于是又开始跟她透露这些天相府里发生的大小事宜。
娇阳刚开始还能听一听,后面说到相夫人那里,是愈发的口无遮拦起来。可能是见她刚才停留在相夫人的院落里,娇阳大闹相爷婚礼的事情人尽皆知,他或许觉得她对相夫人的事情比较好奇。
“相爷这段日子里天天公务缠身,几乎很少去夫人的院子,有时候哪怕实在推不掉地去了,也是待个半盏茶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这样下去,相爷这样才智过人的能力与头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后继有人喔...”那人假意哀叹着,实则故意向她透露这些讯息。
娇阳听得有些恼怒,于是训道:“相爷与夫人之间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议论,或许他们有什么打算,你有什么资格置喙,更没有必要说与我听。以后再让我听到相关的风言风语,败坏相府风声,我定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那小厮吓了一跳,跪下来连连求饶:“小的错了,求国公饶命!求国公饶命!”
娇阳懒得看他,见风使舵之徒。
许是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多了,又闹出动静,只见此屋房门大开,一名妇人由下人搀扶着从屋里面走出来,脸色有些苍白和憔悴。
她走到门口,见了娇阳,眼底瞬间流露出欣喜,可能是情绪一激动,紧接着不断咳嗽。
“骄阳...咳咳...骄阳,先别走...”李轻鸾拿着帕子追她,一面捂着,一面往前面赶去。
娇阳惊了一惊,转身就走。
怎么又是她,偏就遇见她了呢,真倒霉。
“别走...咳咳...”李轻鸾脸色苍白地赶了几步,后面的丫鬟“小姐小姐”地喊着,边喊边追。
突然间眼前一黑,在娇阳背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小姐!”
娇阳嘴角一抽,四周的丫鬟婢子都看着她,她无语地耸肩,然后把手一摊:“你们都看见了,她就连碰都没碰着小爷我,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
...
府里面很快传了太医,章太医为人把了脉,最后又施了几针,李轻鸾脸色苍白地悠悠转醒。
屋子里面围满了人,所有丫鬟仆人忧心忡忡,娇阳靠在外面探进去一个脑袋,没有进去。
“章太医,夫人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小丫鬟哭得眼眶通红,“自打夫人嫁入这相府以来,眼看着这脸色是一天比一天憔悴,身子也越来越弱了,相爷公务繁忙,夫人不愿惊动相爷,我们便私底下挨个寻遍了郎中,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夫人嫁过来!”
李轻鸾拉了拉她,眼底严肃,有些生气:“平儿,不许胡说。”
平儿接着哭:本来就是!
太医摸了摸下巴上面的胡子:“你们夫人这是积劳成疾,照例来说,夫人金枝玉叶,是不该得这样的病。如今来看,或许是心病。”
平儿的哭脸愣住:“心病?”
李轻鸾靠在床头,安静地听。
章太医点头:“有道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还需要夫人解开这心结,老身这里还有几副调理身心的方子,还需要夫人按时服下。”
李轻鸾淡声道谢:“我这身子骨我最清楚,没什么大碍,就是最近睡眠不好,喝药调理过来就好了,这里谢过章太医。”
平儿站起来拿药,闻言瞬间无奈地看过去:“夫人...”
夫人近几日便浑浑噩噩的,老是做噩梦不说,醒来也总是神志不清。这回都晕过去了,怎么能说是没有大碍!
手里刚把那药接住,突然一道身影冲进来,把那些药全都扔到了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你...盛骄阳!”平儿怒了,下一刻却与屋子里的人气气怔住。
娇阳抓着章太医的手臂,往地上散出来的药上落了一眼,然后对上他惊恐不定的眼神,继而嗤笑。
“积劳成疾,你真的确定?”
这太医的医术她再清楚不过,相府的人对他很信任,每回府里有人生病,便是叫了他来,哥哥也替她叫过几次,绝不存在误判的可能。这次相府里的人应该也是照例寻了他来。
李轻鸾这病,分明是因药物所致,被药物的慢性毒性所害。章太医与相府关系甚深,又为何要做谎。
恐怕唯一能驱使他这么做的人,就只有...
娇阳眯了眯眼。
他简直是疯了。
...
娇阳来到盛喻知的屋子,一脚踢开门,他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面,低头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来了,也只是轻轻抬了一眼。
“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娇阳开门见山。
哥哥抬头看着她装傻:“什么。”
娇阳深吸一口气,回忆起路过李轻鸾的屋子时传来的香味,只觉得后背发寒,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再像他,她记忆中那个温柔无害、温润如玉的哥哥。
“盛喻知你听着,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管不着,你想不想碰她我也管不着,但是怀不怀孕,生不生孩子,是每一个女性的权利!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剥夺她的权利,你以为你毁了她的身子让她一辈子无法受孕就万事大吉了吗?错,你错的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