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他根本始料未及。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在之后连续的数个夜里,不断坠入梦魇。
眠篱竟然直接开始在这个死去的隐修者身上啃食起来!
空气在这一刹那间,仿佛凝固了。
蝉声不在,鸟声绝迹。
只听得到啃噬人肉的咀嚼声,和吸食人血的咕隆吞咽声。
血肉吞吃得越多,眠篱周身的鬼气便越浓郁。
有血腥气透过树丛,在空中四处飘散,屁股都隐约嗅到了这股浓郁的血的气息。
面对这血腥一幕,阜衡之和跟着他一起来的剩余的那几名慑鬼师,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他们后退到了角落,缩成一团,每个人都因为恐惧而浑身剧烈颤栗着。
阜衡之害怕得整张脸都已抽搐到几近变形,他死死地躲在后面,让慑鬼师们都挡在他身前。
正被眠篱啃噬的这名隐修者,是这些慑鬼师之中,慑鬼阶最高的其中之一,但就在刚才,被眠篱一招贯穿头颅而死。
连隐修者在她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那他们这些慑鬼师岂不是……
慑鬼师们不敢再深想,纷纷打起了退堂鼓,想要遁光而逃。
“都不许走!”阜衡之突然伸出仅剩的左臂挡住几人。
他面部还在持续抽搐着,牙齿都开始打颤,但他还是极力地拦住几人:“你们……还没……杀她……快杀……了她!”
都到了这一步了,阜衡之不想退缩,此举不成功便成仁,他不能失败!
不然他会被襄玉生吞活剥的!
“快……杀她!”
阜衡之一生中恐怕都从未有过这般坚决。
“不行,阜族长!那祭品法力明显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高,您之前说只需三个隐修者就能将她拿下,可现在……死了一个,我们还剩两个隐修,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还是逃命要紧啊!”领头的那名隐修者带着哀求之色,面露苦色急忙道。
正在双方争执时,身侧的啃噬声突然消失了。
说话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回头朝眠篱的方向望去。
“咕咚”一声,最后一口血肉从眠篱的喉咙处落入腹中。
她擦了擦嘴,抹走一抹猩红,缓缓站起身来。
也就是在眠篱抬起头看向阜衡之等人的瞬间,所有人都震惊了。
惊惧之色瞬间弥漫众人的眼底。
因为眠篱的双目,此刻正闪烁着刺目却又极其耀眼的血红光芒!
代表着始祖厉鬼高贵血统和强大力量的血红鬼眸,正显现在众人面前!
不远处的屁股惊诧地用双手捂住嘴。
眠篱苏醒了!
始祖厉鬼之血苏醒了!
他家公子告诉过她,眠篱就是六百多年前在那场血腥屠杀后突然失踪的厉鬼月篱。
那么,现在这是……
月篱回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厉鬼月篱!她是厉鬼月篱!她吃人了!她又开始吃人了!”一名慑鬼师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跟着不管不顾地拔腿就跑。
月篱布满血渍的嘴唇微微张开,她伸出沾满了血红的舌头,舔舐了下嘴角处的一缕鲜血。
随后,她的视线轻轻地掠过那名慑鬼师的身影,随即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
已跑远几步的那名慑鬼师,身体在下一刻突然自体内爆开!
整个身子瞬间被炸成无数血水屑沫四散飞开!
整一块空地瞬间如同下起了一场短暂的血雨,红通通的一片自上空坠落于地。
但凡身处其中的人,身上皆被这血红溅落一身。
只有月篱,一身鲜红衣裳的她,身处其中,仿佛与这些血红融为了一体。
杀鸡儆猴这一出结束后,再也没有人敢妄动半分,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他们都注视着月篱的下一步动作。
“阜族的大公子,现任的阜族族长,阜衡之。”月篱轻启唇瓣,幽幽开口道。
她的声音里透着蛊惑,还夹杂着似是来自遥远过去时空的孤寂。
其中暗藏的杀戮和残忍,穿透过血腥味还未散去的半空,直抵阜衡之的耳畔处。
阜衡之在被唤的一瞬间,几乎要尿裤子了。
他的双腿颤颤巍巍,惊栗所引起的牙齿碰撞声清脆又响亮,让气氛不由越发紧张可怖了几分。
“你……你到底是谁?你是……月篱还是……眠……眠篱?”阜衡之惊恐地看着月篱。
月篱发出一声娇笑。
若是平常听下来,定甚觉入耳,撩人心魂。
但此时此刻,阜衡之只觉这笑声诡异又瘆人,如同一把索命的寒钩,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月篱是我,眠篱亦是我。”眠篱心情看似很好地回他道。
静了片刻。
“你果然是月篱!”阜衡之一反常态,激动中带着一丝狂喜,大叫道。
“六百多年前,你吞吃无数胤安贵子,尤以襄族子弟为甚,你跟襄族可是有血海深仇!我今日就算杀了你,襄族人定也不会怪罪于我!”
他边说着,边已从那些慑鬼师身后走出来。
他伸出左手,直指着月篱,眼中燃起一簇势在必得的欲望之光。
阜衡之此时已将刚才所见的恐怖画面完全抛诸脑后,对名利地位的渴求和野心,在这一瞬间,已将他内心的恐惧完全盖压了过去。
“是么……”月篱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恍然和失落,随即又迅速收敛起来。
“你想杀我?”月篱簇燃着血红光泽的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已有些痴狂模样的阜衡之。
其他几名慑鬼师在阜衡之的身后,想要将他拽拉回来,让他别去送死,可一对上那两汪血红的骇人眸瞳,又都退缩了。
“我当然要杀你!杀眠篱跟杀月篱,当然是后者更能让我扬名胤国,立名天下!”
阜衡之说完,当即兴奋地看向身后的慑鬼师,对他们命令道:“快去杀了月篱,杀死她,你们都会扬名于世,还在等什么!难道你们甘愿一直过着整日被人瞧不起的日子吗?!”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对其他人说,还是在对他自己说。
阜衡之此刻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不正常了,神态、言行都跟寻常的那个只会狗仗人势,贪生怕死的草包贵子完全是两个人。
他仿佛是被什么附身了一般。
几名慑鬼师哪里愿意跟着阜衡之一起发疯去白白送人头。
对面站的可是月篱!
祭品眠篱都对付不了,何谈对付以吃人闻名的厉鬼月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