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两个牢头有没有说呢?”
宗吉元语气中有些急切地问道。
见她对此是真的是十分的感兴趣,何庆玉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
“哎、吉元,你有没有听到过‘东山坳兄弟团’这个名字啊?”
“东山坳……兄弟团?”
对于“东山坳”、她当然听说过,不就是田雨更他们那伙穷苦弟兄们、聚集在一起的地方么?那么、“兄弟团”就是他们所用的名称喽……
见宗吉元在发愣,何庆玉以为她也是同样没听过、便也不再等其回答,继续说了下去,
“那两个牢头说,是那个‘兄弟团’中的一个、姓董的人被辽阳州抓到了,而这个人偏偏还是认识吉元你的。之后王再先就硬将他和杜门里给牵扯到一起,说是你和兄弟团的首领勾结在一处、雇佣了杜门里去火烧了绿柳山庄,还犯下了许多杀人越货的罪行。”
这都是哪跟哪啊,居然能想出如此荒唐的罪名来,王再先还真不愧被称为“心如蛇蝎”这几个字了。
不过、他所说的倒也不全是假的,至少绿柳山庄确实是自己和“东山坳”里的那位昌海先生一起烧毁的,只是事先并没有“勾结”在一起而已。
宗吉元正在哭笑不得地想着,身边的刁三郎已经压不住火儿了、怒不可遏地骂道,
“这狗官,为了排除异己、还真的是不择手段了!真是岂有此理!”
“好了、三哥,您也不必再生气了,”
宗吉元被他这一发火儿、反倒给逗笑了,劝解着道,
“那王再先为此事、已经耍过了许多见不得人的花招了,发生的这一切、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好在多亏了庆玉兄、能够打探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小弟心中已经有了数儿,在此就谢过了。”
“吉元啊、你怎么跟我还客气起来了,”
何庆玉终于将心情放松了一些,却又捂了捂鼻子、朝四下里看了看,问道,
“不过、这院子里怎么了?是什么味道啊?”
“没什么,是油,小弟我自己弄的,”
宗吉元轻描淡写地回答着,又看了看二人、道,
“两位哥哥快点儿回去吧,依小弟估计、此时王再先已经来到辽东县了,眼下回去保护大人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可是、吉元,你呢?打算去哪儿啊?”
问着的同时,何庆玉的眼圈儿微微发红了,
“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们了、是不是啊?”
“庆玉兄,小弟确实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但是……”
本打算说几句安慰对方的话,同时也算是给自己解解心宽,可谁知、还没等她的话说完,何庆玉已经伸出双手、将她拉向了自己那边。
下一秒,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宗吉元便一头撞入了对方那并不宽阔的怀中、并被紧紧地抱住,只听这位县衙公子、在喃喃地说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吉元是要保护我们这些亲友们,也知道吉元你不会任凭王再先那伙儿人猖狂无度、还要继续和他们斗下去,还知道吉元你不会有事的,而且、不久以后,你就会回到我们大家的身边,是不是……”
“庆玉兄……”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即使是聪明伶俐的宗吉元、也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还是刁三郎成熟稳重些,见到这场面虽然也是尴尬了一下,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提醒着道,
“公子,吉元他一定会转危为安的,也一定会很快回来和我们重新团聚的,你尽可放心好了。另外、刚才吉元说的对啊,你我眼下要做的是赶回县衙门中去、协助大人才是最重要的。”
“哦,好吧……”
放开被自己抱得面色通红的宗吉元,何庆玉擦了擦在不知不觉中流下的泪水、道,
“那好吧,我们回县衙了,吉元你要多多保重。”
“嗯,两位兄长也要多加小心。”
相互嘱咐着,依依不舍地同二人分了手,宗吉元反手将院门重新掩上,回到门房中坐下。
周围再次恢复了宁静,而宗吉元的内心却如同海浪般翻腾了起来。
就在刚刚被何庆玉搂进怀中的那一瞬间,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从对方那颗激烈跳动着的心脏里所流露出来的火热情感,那绝对不是普通朋友之间该有的,那的的确确就是爱慕之情。
这种觉悟让她感到茫然,而茫然之后、带来的又是几许的伤感——
宗吉元的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想起了邰光远、想起了索卜拉,也想起了王玉、也就是犹春珏……
说到底,她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虽然做着十分不普通的事情,可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凡人……
带着这种平日里无暇去顾及的、对感情的些许遗憾,以及眼前的这片已是繁华不在的家园、所带来的掩饰不住的凄凉感,宗吉元一个人坐在这里,直到门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同时还有前去探听消息的差役的示警声,
“师爷!您在么?盛京官兵那边有动静了!”
“是吗!”
宗吉元再次拉开院门、看着那名满脸焦急的弟兄,道,
“他们已经朝这边来了么?”
“是啊,虽然推进的速度很慢,可看前行的方向就是您家这里!”
这名差役很肯定地说着。
宗吉元轻轻点了点头、道,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你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赶快回到县衙中去吧,那边恐怕也已经有事情发生了。”
“这……、好吧,那师爷您自己要加点儿小心!”
略微迟疑了一下,这名差役还是点了点头、一抖手中的缰绳,打马扬鞭朝着县城北门方向飞奔而去。
……
而另一边,刁三郎同何庆玉、同样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离开了“宗宅”,匆匆忙忙地赶回到了辽东县衙中。
当他们踏进县衙大门时,见到的情景、果然还就象宗吉元所说的那样、王再先真的正黑着一张脸、坐在大堂之上,一双鹰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坐在另一边的何瑞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