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巨剑一剑递出,万千剑气如利刃对着一点红扑面而来。
“咔”一声清脆,一点红的斗笠被一怒拔剑削去了一个弓形。
“让我看看你的剑如何?!”颜战天跃起,挥动那沉重的破军,剑气犹如实质,将空间扭曲成一把把以破军为模板的透明巨剑,直射一点红。
剑气撕开了一点红身上的黑衣,他手中的细剑如游龙,刺破了那化成实质的一把把剑气。
假白王这边,炸出了绚丽多彩的光华。
不知千钧重的破军,被怒剑仙平举而起,直刺衣衫已经被剑气刮得凌乱的一点红。
“叮”一声,一点红也平举手臂,怒剑仙挺剑破军,再也进不了一点红两臂的范围。
“那是!”王富贵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怎么回事?”
“一点红,用一根发丝大小的剑,抵住了破军的剑尖。”谢君豪解释道。
“什么?”王富贵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被颠覆的知识。
一点红的剑很细很薄,杀人留下的创口只有一点。
就是用这样的一把剑,拦下了无往不利的破军。
“怒剑仙前辈,我来助你!”无双看见了二人僵持,立刻御剑十二,对着一点红扦插而来。
飞剑进不去怒剑仙与一点红的剑气领域。
雏凤清音,那把魔剑自剑匣中间的机括缓缓升起。
“虽有所不齿。”大明朱雀被无双握紧,“但是任务还是需要完成!不许你踏过这里一步。”
漫天都是朱雀纷飞零落的火羽。
带着具象的朱雀,无双一剑破入战局。
“糟糕,中计了。”谢君豪眉头一皱。
“师父,那一点红,拖住了那两位?”王富贵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
三名剑客僵持之际,假白王的房门,被异军突起的一刀劈碎。
“是谁!”沐春风一步踏在那门框碎屑上,拔出动千山。
“暗河谢家家主,索命鬼谢旧城,前来索白王性命。”来人叼着一根野草,将一陌刀担在肩上。
“遭了!”颜战天自知中计了,可无奈破军却被一点红的细剑牢牢黏住,那愣头青一般的无双城小子,带着大明朱雀一个猛子就扎了进来。
一点红左手同样旋解下一根细剑,大明朱雀一样被束缚其中。
“你使用的是,双手剑术?!”颜战天扯不动破军,怒问。
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那无神的眼眸甚至读不出一丝丝的情绪。
“神医,和他徒弟,以及白王。”将刀担在肩膀上,谢旧城扫视了一轮房内,跟脑子里看过的画像资料对比了一下。
“杀!”一挥刀,一声令下暗河的卒子鱼贯而入。
动千山出,将室内桌椅家具震得一同发抖。
沐春风狠厉道:“休想伤害我师父!”
“啊!”萧景瑕看着黑压压就要动手的暗河,第一时间绷不住了,甚至还没有身边假的华锦淡定,“我不是白王,你们找错了,白王不在这里。”
“你这个蠢货!”沐春风回头怒骂了一句。
“嗯?这个声音。。。”谢旧城皱眉,“那是那次孤身来暗河的?”
听到沐春风骂的那句,谢旧城立马意识到不对:“中计了!这里的这个是假白王!”
“走!分散开了,去把真的白王找出来!”谢旧城怒道。
“你要去哪?”沐春风挺剑刺向谢旧城。
谢旧城反手,单刀直入,刺逼动千山回防。
可沐春风不曾退却,依旧直刺谢旧城。
陌刀长过动千山,刀头触及沐春风躯体时,谢旧城就感觉到了不对。
那并不是扎入血肉的触感。
身上的锦衣被陌刀划破,露出内里金灿灿的宝甲。
“是金缕玉衣。”谢旧城立刻抽回陌刀,否则他的手臂便保不住,会被动千山切断。
陌刀在手中转了一圈,谢旧城一刀如同拍蒜一般拍在了沐春风脑门上。
沐春风被一刀拍得头晕脑胀倒地,脑袋开始昏迷。
“哼。”谢旧城鄙夷地看了一眼这在他眼中属于花拳绣腿的富家公子哥,将口中的杂草吐在了他的脸上,迈出步伐去寻找真正的白王。
“师父!他们往这边来了!”王富贵在屋顶看着往这边赶过来的暗河犹如闻到腥腐之气的蚂蚁。
“来便来了,还怕他百鬼日行不成。”谢君豪轻蔑一笑道。
屋内,华锦听到了门外的窸窸窣窣之声,已经是额头冒满了汗。
“神医放心。”像是懂得华锦此刻的心情,瑾威大监令人镇定的声音传来,“老奴必不会让任何妖魔鬼怪打开这道门。”
华锦顾不上回复,在完成最后一步缝合。
白王门外。
“千落师姐,这帮暗河鬼怎么好像力气使不完一样!”雷无桀同司空千落说道,“还越打越精神!”
“少说话,不要泄了气。”司空千落说道,“这是一场硬仗。”
白王府后院。
“暗河,索命鬼,谢旧城。”王富贵站在瑾威前,拦在压近白王手术房间的暗河。
“你是来送死的?还是在这里等死的?”谢旧城扛着陌刀问道。
“都不是。”王富贵说道,“是在这里请各位去死的。”
“找死!”谢旧城眉头一皱,抡起陌刀就往王富贵头上砍去。
“师父!”富贵大喊一声,往后一退,退到瑾威身旁。
一剑如星子,径直砸在了谢旧城面前,扬起尘烟,阻止了谢旧城再往前一步。
尘烟过后,一人站在剑旁饮酒。
“赤水,鬼谷子,送各位暗河归西。”站在瑾威大监旁边,王富贵狐假虎威大喊。
“你就是赤水的。”谢旧城看向王富贵,“那么多暗河的人,都是被你算计了?”
“论算计暗河,我估计不如你们大家长凶。”王富贵坦然道。
谢旧城眉头紧锁,问向谢大:“你也是赤水的?”
谢大摆了摆酒壶,道:“我徒弟是赤水的,我可不是,不过我徒弟有求于我,做师父的总归不好拒绝。”
“我叫谢君豪。”谢大微笑道,“听我徒弟喊你名字,看来也是本家,既然是本家,能不能给个面子。”
“给你什么面子。”谢旧城脸阴沉了下来。
“这样好了,你我各退一步。”谢君豪想了想说道,“你们原路返回,我也不拦你们。”
“你是在开玩笑。”谢旧城问道。
“没有,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谢君豪说道,“我还是比较讲诚信的。”
“上!”谢旧城忍不了了,指挥身后的卒子攻向前。
“哼,乌合之众。”瑾威就要把渊眼拔出。
“大监。”王富贵连忙阻拦道,“大监你的任务跟我师父不同。。。”
“我为何要听你指令。”瑾威淡淡扫了王富贵一眼。
“还请大监听富贵说完。”王富贵无奈,“若是你也出手,被限制住,那就同怒剑仙一样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们人多,顷刻就能冲入屋内。”
瑾威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想明白其中利害。
“剿灭暗河是我赤水的事,大监您的任务是保护好药王谷神医的安全。”王富贵说道。
王富贵言毕,瑾威便将渊眼压回剑鞘中,道:“我不管你们这帮人有什么江湖恩怨,我只会保护好能为陛下治病的神医。”
王富贵大松一口气,回头看向师父那边。
谢君豪震退谢旧城,连剑带鞘打在一个企图越过他的暗河卒子的腿弯上。
令人牙酸的骨裂之声响起,那暗河卒子的膝盖应该被打碎。
却发现那卒子没有疼痛的反应,拖着残腿继续冲向瑾威守护的门口。
“嗯?”谢君豪思考了片刻,转身退步,连鞘带剑没入青石板的路面,抽出剑鞘内的始足,横剑一扫,剑气将暗河众人震退了三大步,离开瑾威一丈之外。
“你的剑,没有杀意。”挥着陌刀的谢旧城对谢君豪说道。
“惭愧。”谢大又饮了一口酒道,“我们儒家没那么极端,没有一上来就要杀人的意思。”
“我们暗河可不是这样。”谢旧城挽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陌刀面上不存在的血迹,用上了敬辞说道,“即使谢先生不杀我等,我等也会杀了谢先生。谢先生也没有不杀我们就能擒下我们的把握吧。”
谢君豪想了想,说道:“不巧,谢某似乎还真有。”
“那就,讨教了。”挺起陌刀谢旧城冲刺向谢君豪。
谢君豪倾斜酒壶,酒液从壶中倾泻而出,让谢旧城闻到了一股秋露白的酒香。
还未接近谢大,谢旧城周围的环境出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颜色不对!”谢旧城回过神,反应过来这周围的天地都变成了一股宣纸的淡黄色。
“还有,酒香没了。”谢旧城停下脚步。
“我这以诗意养的剑,不想浪费在你们这暗河百鬼身上。”谢君豪说道。
“什么?”索命鬼才发现,面前的谢君豪,变成了简单几笔勾勒出来的水墨轮廓。
“不过谢某的画技,也不比谢二差。”谢君豪笑道。
水墨轮廓,看不清谢君豪的真容,谢君豪道了一句:“雨点皴。”
剑气如墨痕,以剑作笔,似用中锋,刚健有力,用笔扎实,切笔扫出,恰如雨点打落在谢旧城身上。
犹如万钧巨石,又似雨后空蒙山色,谢旧城就被这一皴击飞。
“哇。”被雨水打得衣服干湿不一,谢旧城以陌刀撑起身体,哇地吐了一口血,却是一滩墨色。
“卷云皴。”谢君豪又轻念了一句道。
剑递如笔,圆劲有力,力贯彻笔尖,剑气如卷云挥洒,中锋侧锋,浓淡干湿,一气呵成。
将一干暗河卒子,拖泥带水勾勒绷在画卷。
“荷叶皴。”
谢君豪将剑用得圆厚松动,水墨图卷中仿佛长了毛,又如荷叶纹理蔓延,将暗河众齐齐捆缚其中。
剑气深浅犹如墨迹浓淡,剑气明暗犹如墨痕干湿。
谢旧城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斧劈皴,芝麻皴,折带皴。”
一连三剑,每一笔都刻画在了谢旧城身上。
“小子。”瑾威皱眉,感觉到谢君豪好奇在用剑,又不像是在用剑,“你家师父这招叫什么。”
他不同于当局者谢旧城,看不到那一笔笔的水墨自谢君豪始足中挥洒,只感觉有丝丝剑气在其中,那暗河的鬼众就不见行动了。
“我师父这招啊,脱胎于水墨画。”王富贵说道,“将画技中的各种皴法,融汇进了剑里,只要进入了那水墨领域,我师父便是立于不败之地。那谢旧城应该是被我师父拉入图纸,作画其中。所以说他是用剑可好,画笔也行。”
未画满十八笔,谢旧城已经瘫倒在地。
谢君豪收剑,看着艰难起身的谢旧城,摇了摇头。
“他说这一剑剑泼墨。取自泼墨挥豪山水之意。”王富贵道,“今日看来,这泼墨,可破魔。”
雕楼小筑。
酒已经喝过三巡,赤王面前一支檀香几乎燃烧到底部。
一身喜庆的苏昌河,面色却不如衣服那么喜庆,沉重地御空而来。
“赤王殿下。”苏昌河沉重行礼。
“暗河大家长,苏昌河。”萧瑟凝重说道,“你果然从了老七那边。”
“永安王,萧楚河。”苏昌河也发现了萧瑟。
“看来,二哥府上确实发生了一些事啊。”赤王起身道。
苏昌河近身低语了片刻,萧羽脸色一变。
“赤王殿下,要不要杀了他。”苏昌河看了萧瑟一眼。
“萧瑟!若依!”唐莲起身,将二人护在身后。
“哒,哒,哒。”
木梯处,传来有人登楼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去。
先看到的事一把油纸伞,随后苏暮雨那忧郁苍白的脸庞出现在众人视线。
若是他人,大白天的在屋内打伞,龙邪定然会骂一句蠢货,可来人却是执伞鬼苏暮雨。
“执伞鬼?”萧瑟心中有了一丝慌乱。
“苏暮雨?”苏昌河也是惊讶。
“你确定要动手吗?”苏暮雨盯着苏昌河淡淡说道。
苏昌河眼珠转了转,听着苏暮雨那气息平稳的话语,分不清苏暮雨的阎魔掌伤势到底如何,如今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一炷檀香燃烬。
白王府内,一点红忽而撤去内力,升空遁逃而去。
盯着一点红逃脱的轨迹,颜战天眉头紧蹙:“西楚药人,你居然被做成了这种邪门的东西。”
“不止如此,后院暗河的卒子都被做成了这般。”王富贵出现,对怒剑仙和无双说道。
“什么是西楚药人?”无双将剑御回剑匣,这一批的刺杀,应该是挡下来了。
“诶,说来话长,是有伤天和的东西。”王富贵说道。
雕楼小筑。
“苏先生,我们走。”看见苏暮雨的加入,赤王有些许不爽。
“是,殿下。”苏昌河低眉顺目,就要跟随赤王下了楼。
“老七。”萧瑟拦下赤王。
“六哥还有什么吩咐。”赤王笑得热切问道。
“我有一个朋友,叫九九道,为了找我的另一个朋友,叫无心。死在了朱雀大道上。”萧瑟冷声问道,“你知道吗?”
“六哥,你知道我的。下九流我是一个都不认识。”赤王笑道。
“那无心呢?”萧瑟冷眼望着他。
“六哥,我保证,下次你见到这个无心,会让你大吃一惊。”赤王哈哈一笑下了楼。
看着苏昌河下了楼,苏暮雨就要转身飞出雕楼小筑。
“多谢,傀先生。”萧瑟想了想,还是对苏暮雨道了一句谢。
“不必谢我。”苏暮雨侧头冷冷道,“我只是替我们赤水,来探查苏昌河的消息,并不是为你而来。”
说完,撑伞转身,也下了雕楼小筑。
“赤水。。。”萧瑟轻轻念了念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