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在宫里紧绷了半个月,如今回到东院整个人也像是松懈下来了,将近傍晚时分太医来给李沈娇请平安脉的时候他才发觉异样。
近来万岁爷跟前离不得人,后宫里惠妃娘娘和宜妃娘娘身子也不大爽利,直贝勒府上也是离不得太医,左右直贝勒一下便一病不起了,连带着继福晋张佳氏也倒下了。
左右年节一过,整个太医院都没一个得清闲的。
许太医都耽误到这会儿才到四爷府上给李侧福晋请平安脉。
四爷在边上瞧着,两个孩子晌午玩累了,这会儿还在安睡。
“你这一胎怎么瞧着肚子比怀阿满和顽顽时更大一些……”四爷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看得李沈娇忍不住想笑。
正好太医把完脉,李沈娇收回手望着四爷笑:“爷怎么才发觉?”
四爷一时还没想到双生子上去,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可是因为进补过了?是否会因此影响生产……”
许太医见状倒是很稳得住,李侧福晋这一胎月份大了,按着他的医术自然也能断定这一胎是双生子了。
他直起身拱了拱手:“回四爷的话,并非是因为进补太过,而是因为侧福晋这一胎怀的是双生子。恭喜四爷恭喜侧福晋。”
李沈娇看着四爷那发蒙的模样不禁大笑,她笑得后仰,如今软榻上秋壶她们放了不少的迎枕,这会儿靠上去软飘飘的。
半晌四爷似乎才堪堪回神,他像是还有被太医那话砸的有些晕头转向,他的手也跟着不知道往哪里放似的。
“好,赏,都有赏……”
李沈娇笑得肆意,这会儿就看着四爷欣喜在脸上掩饰不住的模样。
丫头们早就跪下谢过了,一个个也是满脸喜意的,年节里李沈娇才赏了满院上下,如今又得了四爷的赏银,谁会不高兴欢喜呢?
四爷高兴完又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双生子生产是否会更加艰难?侧福晋的身子如今如何?”
许太医回话:“四爷放心。侧福晋的身上这两年养得康健,胎位仔细看顾着,生产时或许会艰难些但不会有大碍。”
四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摆了摆手:“一切就有劳太医了,有任何不妥即刻告知。苏培盛,送许太医。”
许太医再次拱手,苏培盛这会儿已经进来了,他笑眯眯地送着许太医出去。
内间里的丫头们也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四爷这才在屋里来回踱步,这会儿的四爷更像是一个愣头青了:“你是早就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
四爷这话听不出是什么语气,也不知是不是在抱怨李沈娇的隐瞒。
李沈娇正看着四爷呢,她也不怕,靠着大迎枕语气闲散:“告诉您到时候又该担心了,年节里外头事多如牛毛,后头得知您受伤了,原想叫人递信儿知会四爷一声也叫爷欢喜,只是未料宫门守卫森严,这就没能呀……可不是故意瞒着四爷的。”
李沈娇满脸的叫冤表情。
四爷在跟前来回走看得人头疼,李沈娇哎呀一声:“爷快坐下,仔细累着。”
四爷看破不说破,也在另一边软榻坐下:“原说过几日叫你额娘来府上小住陪着你,晚些爷就叫苏培盛去。你怀双生子不易,爷的意思还是先瞒着……稍后再叫稳婆进来回话……”
四爷一下子想到了许多。
难保府上不会有宵小动了坏心思,左右如今李沈娇的月份大了也不必请安,二月里也没有什么事儿,谁也不会知道李沈娇这一胎怀相如何。
李沈娇只能见了开头那句:“爷……”
她眨眨眼,顿时明白这是四爷早就想好的,这一胎怀得她总是止不住眼泪,这会儿无端便忍不住淌下泪来:“……也不用这么早……”
她一面流泪一面想着。
李沈娇离生产还有一个多月呢,叫额娘来府上住一个多月,阿玛怕是该独守空房了,到时候四爷怕是也不便。
四爷后知后觉地也想到了,他如今养着伤呢,他不来东院那就只能待在前院了……
四爷沉吟斟酌:“那便再等小半个月……”
李沈娇也就落了几滴清泪,这会儿便就已经止住了:“已经很好了。还没谢过爷呢。”
她想要行礼,不过又巴巴地看着四爷。
四爷这会儿哪里敢让她行礼,就是李沈娇弯个腰他都得心尖儿直颤。
他自己肩膀的伤也管不上了,他摆摆手:“你辛苦,别动了。”
得知李沈娇怀的是双生子,四爷眼里两个孩子都不大看得见了,只要李沈娇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都不行,用晚膳的时候李沈娇咳嗽一声都能对上四爷的目光。
夜里就更不必说了,四爷睡在外侧,李沈娇有任何动静他都得偏头去看。
……
正院里福晋知道四爷去了东院倒是没说什么:“怀二格格和四阿哥的时候四爷便也爱去李氏那里,也不知李氏是让谁伺候的……”
不过李氏大抵是把底下人镇住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院里哪个丫头说要抬身份……
苏培盛白日里来传了话,说让福晋家里人来陪着,这会儿福晋心情还算不错:“有四爷发话,额娘能来自然是比娴心来陪着我要好的。这安神枕是换了枕芯,闻着不大香?”
福晋这会儿已经卸了钗环预备安置了。
玉如摇摇头:“许是用的久了味道淡了些,福晋若是觉得味道不好让王进忠去换换?您近来是睡得没那么好……但吃了夏太医开的药,奴才瞧着精神是恢复从前啦。”
福晋摸了摸脸:“我是年老色衰了……如今大格格的年岁渐长,等额娘来了,正好同额娘商量商量大格格的婚事。”
她也不在乎什么精神了,她自己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
福晋是府上的嫡福晋,阿哥们的婚事她或许做不了主,但两个格格的婚事她还是能做主的。
玉如也是这样想的,便也赞同的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