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京城四爷府上。
李沈娇夜里睡得早,她并不是个多梦的人,或许偶尔会做些不着边际的梦,但被梦吓醒的,也就只有李沈娇还小的时候了。
五月里的天,东院里还没用上冰,她在夜色里拿起枕边的团扇,又拿帕子给自己擦了擦额间的细汗,人也好似还没从梦中缓过神来。
李沈娇没惊动今儿个守夜的绿竹,没一会儿又躺了回去,只是手里还是捏着那把团扇不时扇着风。
四爷这会儿想来应该是已经到广东了吧,那梦里的那些想来也应该都是假的,是了,梦里的东西怎么会是真的呢?
梦里,四爷遭遇刺客,受了重伤……
李沈娇忍不住闭了闭眼,不愿再想下去。
单是这回跟在四爷身边的骑兵们,还有四爷身边这回带着的那两个哈哈珠子,李沈娇知道,都是骁勇善战的好手,其中一个射艺尤其出众,记得有一回带着孩子们去庄子上放风筝时,其中那个一箭便射穿了顽顽才飞起来的风筝……
李沈娇想到这些,心绪渐渐宁静下去。
不会有事的。
手边的团扇最后也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夜里李沈娇醒了一回,原以为次日会醒得更晚一些,未料李沈娇次日未到辰时便睡醒起来了,甚至还送了一回两个孩子去前院进学。
哦,也就送到了东院门口。
送两个孩子出门了,李沈娇也不太困,早膳也没用两口,瞧着胃口不大好的样子,倒是让小厨房的平娘和巧娘担惊受怕了一回。
不止是小厨房里担惊受怕,几个伺候的丫头那才是真的担惊受怕,后头前院送了一小篮子樱桃了,四月中旬之后便有樱桃了,不过那会儿李沈娇总是嫌酸不大爱吃。
秋壶短则洗好的樱桃进书房的时候李沈娇正靠着大迎枕看书,人瞧着也是懒洋洋的。
见秋壶端了樱桃进来,李沈娇放下书卷碰了两下樱桃柄,过了一阵,她眨眼看着像是已经熟了的樱桃,她抬手尝了一个……
然后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半刻钟不到,那在小白瓷盘里的摆好盘的樱桃就已经被李沈娇给席卷干净了。
吃了樱桃,李沈娇的唇水润润的,她擦了擦手,去看秋壶。
秋壶意会:“是前院让人送来的,整整一篮子呢。”
李沈娇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顿时便放心了,她伸了个懒腰,又靠着去看书了,不过这会儿她的精神明显比先前好了许多。
秋壶见状便退了出去,李沈娇的视线从手中的书卷上移,又在秋壶回来的时候迅速收回视线。
秋壶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小托盘,不过远远看着不像是樱桃。
李沈娇仍旧看着书,只是问了句:“小厨房又做了什么?”
秋壶将小托盘放在李沈娇跟前:“小厨房这会儿正琢磨着拿那一篮子樱桃做些什么呢,这是后头钮祜禄格格叫人送来的樱桃煎。”
樱桃煎,将樱桃洗干净去柄,再用白糖翻拌均匀,而后再放入锅中慢煎半刻钟多些功夫,等水分沥出了再加入蜂蜜和白糖,继续慢煎,再次重复之后沥干水分,樱桃煎便做好了。
李沈娇不知道是看哪本书是看过樱桃煎的做法, 有些像果脯,只是李沈娇不大喜欢加蜂蜜进去,去岁小厨房做过两回,李沈娇都并没有吃多少就是了。
李沈娇猜测,研制这樱桃煎的人当是极爱吃甜的,按着书里的方子来做李沈娇总觉得太甜腻了。
于是李沈娇便没动:“去小厨房挑些新鲜的樱桃送给慧云带回去吧。”
秋壶说是,离开时还笑着说了句“钮祜禄格格似乎有好一阵没送东西来了。”
得有两三个月了吧……
李沈娇听了,没放在心上。
后头李沈娇看书看得头昏脑胀了尝了一颗,她抿了抿唇,有些惊讶。
樱桃煎是已经去了核的,李沈娇吃了一颗又去拿了一颗。
钮祜禄氏让人送来的樱桃煎应当不是加了蜂蜜熬的,但是具体是加了什么李沈娇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左右,味道是比小厨房做的樱桃煎味道要更有樱桃本身的味道。
李沈娇没忍住又多吃了两个,嗯,要是去问问钮祜禄氏是怎么做的会不会有偷学方子之嫌?
她正琢磨着,两个孩子便下学回来了。
李沈娇当即把樱桃煎取下放到了软榻里侧去。
还欲盖弥彰地拿大迎枕遮挡了一下。
……
午膳李沈娇吃的还是不多,她倒是颇为心心念念书房里的那碟子樱桃煎的。
李沈娇的胃口不好一直持续到了五月底,期间福晋几乎是隔一日便进宫去一回,等天热了才渐渐地改为隔两日进宫一回。
福晋大抵也看出来了是德妃有意磋磨她,自己便也想着法子。
她自然是不能装病的,不然外头就该传她不敬德妃了,只是福晋却能够借着二阿哥的由头装病啊。
不过这就苦了二阿哥了,福晋既然都说他“病了”,那二阿哥自然就不好再去前院进学了。
等李沈娇这里得到消息的时候那头徐氏那里都已经紧随其后给三阿哥告了假,说的是三阿哥不小心烫伤了手。
于是李沈娇这里便陷入两难了,跟风不让四阿哥去进学?但是继续在前院进学那似乎又太引人注目了……
李沈娇顿时感到头疼了。
不过未等她去想怎么办,两个孩子倒是先替她解决了难题。
李沈娇原本是等着晌午两个孩子回来问两个孩子的意思,主要是问顽顽的意思。
结果晌午她等来的是两个满脸灰尘,衣裳上也不知是沾了墨水还是什么……
两个孩子难得没有走在一起,一左一右互不理睬地进了东院。
李沈娇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只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忽地扑哧一声笑了。
她掩住笑意,然后装出十分关切的模样:“这是怎么了?绿菊,你来说。”
冬生最后进了东院,也是一脸苦哈哈地把东院院门给关上。
等院门关上了,娘仨对视了一眼,皆是捧腹一笑。
小姑娘抿了抿头发:“额娘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