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池家到底曾经满门忠烈,池将军也不过是个女子,如今这般想来是对我等有些误会。不若先叫停争斗,当面谈谈,问清楚池将军为何如此。要是有误会就解除误会,无论是要补偿还是其他要求,我们跟她慢慢谈便是,如此争端实在有辱斯文……”
见到老臣们如此进言后,皇帝仍旧无动于衷的模样,扒拉了大兴朝仅剩下的那些兵马和底蕴,再看看池盈那边的越发强盛的士气,之前一直端着的几位宗亲重臣也坐不住了。
他们大都出身不凡,身边从不少了人伺候保卫,出入皆高门,往来无白丁,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面对此等危机四伏的场面。本以为只要在池盈等人面前亮出身份,就可威慑池盈身后的“贱民”们不敢妄动。
可池盈带的人一向军纪严明,哪怕面对皇帝也是以军令为尊,下手半点不曾手软。他们再端不起之前的高傲架子,开始想着用和谈的办法先保住性命,再谈以后。
但习惯了清谈的脑子面对如此险境,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法子,只想着遇事先谈和,哪怕做些让步,伤到的也不是自己的利益,保住自己才最要紧。
皇帝冷冷一笑,道:“此法甚妙,不知你等可愿前去?”
皇帝不是没听出他们想要献祭些人和利益,换取一时之安的意思。可这话要早些说出来倒也罢了,如今池盈胜局已定,彻底控制住局面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还做梦人家愿意放弃到手的利益给他们翻盘的机会?
这样的话之前不说便罢了,如今还拿池盈的性别说事。刀都快架到自己脖子上了,这些人怕是听惯了薛学和家中女眷的吹捧逢迎,把女兵们的大刀看成绣花针了?
濒死绝境之中,皇帝难得头脑清明,直接将问题抛回给了那几个人,结果自然一问一个不吱声。他们习惯了站在高位,于人后干干净净地享受好处,可没有冒险出头的意思。
“皇上,敌军人多势众,我们剩下的羽林卫估计再撑不了多久了。请皇上下令收束兵力,护皇上突围!”
剩余的羽林卫将皇帝等人围在了中间,早有见势不好的护卫统领向着皇帝建议。
“你有何计划?”
皇帝看了一眼周围的宗亲贵族和大臣们,小声问护卫统领的意思。
“如今场景混乱,我们胜算不多。可天下不止她池盈有兵,不若找人同皇上换了衣裳,再由我等护送您去临近重兵把守的阳城……”
阳城离新都相隔四十余里,这距离不远不近,有一支一万人的队伍驻扎在那里,由当地主管军政的长官率领,算是离得最近的一路兵马了。那点人虽不能与池盈所带的兵马相比,也可抵挡一时,好让皇帝暂解危难了。
更近一点的还有个皇帝堂叔叔驻守的秀山城,兵马也有一万余人。只是想到皇帝对藩王的心思,还有那位郡王这两年的表现,护卫统领给皇帝推荐了更远的阳城。
阳城长官乃是武状元出身,也算是天子门生,出身不算好,却很会钻营。
那位武状元没上过几次战场,却娶了个豪商的独女,利用岳家的钱财走了薛无庸的门路,时机恰好得了个阳城的美差,这些年没少往宫里和薛无庸等人的府上送东西,算是个不错的投奔的地方。
护卫统领和皇帝小声商议,周围的宗亲贵族和大臣们耳朵都要贴过来了,很想知道这边的动静。
虽然他们都竖起了耳朵时刻关注着皇帝这边在说什么,可护卫统领本就是凑近皇帝说的,他们再是耳聪目明,也听不大清。只是以如今的状况,众人多少也能猜出皇帝说不得就是要突围出去。
大臣宗亲们脑中警铃大响,如今的局势,以两方悬殊的兵力和战力,这些羽林卫若是想要成功护送皇帝突围,势必得尽全力,定然再分不出多余兵力保全他们。
皇帝一旦出去了,除了剩下的各家私兵,他们再无依仗,打是绝对打不过的,池盈的兵马定然不会再对他们客气。
如果皇帝是目标,那他们充其量就是一群没什么用处,还会被人嫌弃累赘的炮灰。而且他们对上的人还不是别人,而是那个他们一直引以为耻的女将军池盈!
毕竟之前这些年里,他们没少对池盈和梁栖尘的各项提报阻挠使力气。毕竟他们那时都对大兴朝不再看好,尽想着挖墙脚找后路,只有池盈和薛无庸带着几个死脑筋一心想着救国,与他们格格不入,衬得他们好似无耻之徒一般。
他们早与梁栖尘等人结下梁子,所以才会在梁栖尘中毒之事上推波助澜,怕是早上了池盈的黑名单。
皇帝还能去投奔临近有兵的大臣,以帝王的名义号令天下讨檄池盈,他们这些人的下场就不好说了。
大臣们面色更加不好了,却一个个都束手无策,开始怨怪起了自己为何明知池盈是难得的良将,早先却跟风挤兑、排斥对方,还在梁栖尘“病重”之时没有半点表示,甚至落井下石。
但更加怨怪的却是别人,毕竟自私的人最爱自己,就算有错也是别人引导、胁迫的。
“这事也怪二皇子心狠,若是太子殿下没有中毒,我等与池将军之间怎么都有个转圜之人。大兴朝江山收复本是好事,池将军要的也不过是女子的一些权利,何至如此呢……”
“还不是你,当初可是你说的大军和北地掌控在女子手中有违祖制,乃非吉兆,定会给大兴朝带来灾祸,硬是要抢被人的功劳,才将人得罪狠了。如今这样都得怪你……”
“你说什么屁话,这件事情当初你们也同意的……”
……
文臣们斯文扫地,场面一时有些吵闹,薛无庸却难得地沉默下去。他努力想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在池盈对他动手前先被身边这些垂死挣扎的人们先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