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碧芬本来说的是玩笑话,可弄不过会计,会计打牌都记得,他很厉害,会算牌,东干事都怕,有时候老人家算不过来,这些帐很难算,都是数字,对数字不敏感的,容易犯晕,在晕的时候,别人就有机可乘,于是输了牌,耍赖,但凌会计不依不饶,非要他以身作则不可,东干事只有吃亏,东干事只有乖乖掏钱了事,要不然,牌桌上无父子,都是认真的,要不守规矩,下次就没人来玩,渐渐成为孤家寡人。
当凌会计不想算计的时候,东干事是最开心的,可以赢钱,比搞村内的工作强多了,这是娱乐,可以调剂一下生活,这些爱好,在来夫人那里不算啥,如果她胳膊没问题,里面没有安装钢板,也没有一点问题,连她都想替东干事摸上两把的,是典型的贤内助,就要在各个方面帮助丈夫,包括打牌,再说,每次赢了钱,都有一半是她的,每次输了钱,她也要承担一半,里里外外都是要承担一半,就在这个方面要做好,不能让自己的丈夫一个人来扛。
“上饭吧。”东干事说,在少数民族,他就是土皇帝,在这里,他说一不二的,没有人敢犟嘴,连以前的老干事都还让他三分。有这个威信好,做什么都需要,有了威信,就容易指挥别人做事。没有威信,寸步难行,反而会被其他人影响,带到坑里去。这个就不好了。遇到各样的人,都有各样的性格,知道怎样应付,才是成熟的表现。
前任干事是小学毕业生,很会钻营,现在在乡镇挂了个职务,在松柏村开了一家诊所,兼着卖药,两头赚钱,大家羡慕他,他也聪明,小学毕业,头发谢顶了,周围剩下一圈铁丝网,中间就像溜冰场,这么个造型,也算是村里的医生,他老婆是赤脚医生,好歹懂了点皮毛,也给他打下手,帮帮忙,夫妻俩倒也过着不错的生活。因为行医只是为钱,暂时就会很富裕。行医不是为了钱,总是无私帮助别人,不一定富裕,却在医德上赚足了口碑。
有一个女儿上大学去了,家里就剩他俩,每次乡镇里安排什么活儿,他都会找东干事,早请示、晚汇报,这个让东干事很满意,要知道,这是前任干事的谦虚,要不然,乡镇里有什么消息,他也不知道。当然,金正到村里开会的内容,他也会告诉村医。这个村医,在政治上有地位,在经济上有保障,过的生活比较谨慎,不张扬,但是对柯南他们好像不太感兴趣。他的症结在什么地方?现在还不知道,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对村民的期待和季柯南他们对村民的期待相差甚远。说简单点,就是季柯南希望所有人都不生病不打针不吃药。他的希望是人人都有病,他的生意才会好。如果人人都健康,开药店完全没用。更不用说打针吃药了。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这是后话。当然,何碧芬是民间女商人,在数学上,不如她老公,但是,在外交上,在体贴人方面,显然她要略胜一筹,女性在体贴人方面,要胜过男性,仿佛女人都有第六感,凭第六感就能找到问题的所在,有了这个,就能药到病除,抓住问题的关键就好办,抓不住问题的关键就是像赤手空拳打空气一样。
饭菜不错,人在饥饿状态中,觉得吃什么都香。何碧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个凌涵韶高兴极了,说:“老板不错啊,老板不错,舍得啊,这样大方,将来必定还会大发财的。”凌涵韶其实不会说话,遇到合适的人,也就说出合适的话来。这个真奇怪。比在路上见到老友还激动。当然,更好的不在这里。具体在哪里,还需要认真寻找。
“谢谢你的吉言,我很满足,其实,我就想发财,开一家银行,那家伙,才是真正地有钱。”何碧芬说,“来,来,还等什么,快,拿好酒过来,大家都辛苦了,好好喝点。放松放松。喝酒让人高兴,说笑让人欢心,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才是王道。”
“老板,你的人生哲理深厚啊!现在讲哲理的少,吃饭喝酒说笑乱叫的多,看来,老板是做大生意的料,格局不同,角度不同,高度不同。大山之巅,看到都是大海,春暖花开,一片生机,蓬勃发展,半山腰的人,看到的都是满目荒凉,到处都是杂草乱石。老板,怎么了?你要开银行啊,那可是大手笔,有雄心啊,佩服佩服。”尹贤仁说。
“现在还不知道,焦头烂额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原来,尹先生出口成章,一看就是喜欢看书,一看就是有见识的。听了尹工的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真是长了见识。”何碧芬说。
上官拿来你比较贵的白酒,给大家斟满,何碧芬不喝酒,东干事劝她,她才勉强喝了半杯,就是半杯,也让她受不了,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非常难受。不过,喝酒就是要陪好客人,就要舍身,这是当地的规矩和风俗,没有这个,可能就很麻烦。劝酒无恶意,可是,劝人喝醉就不安好心了。这个就是麻烦事。先伤身体,后伤感情,最后一点亲情在脆弱中摇摇欲坠或者千钧一发,马上就能断裂。
喝酒的名声一出去,恶名传千里,好事不出门,大家都清楚了在松柏村做水利项目的人,就是两个酒鬼,连东干事都喝不过他,凌会计勉强还行,要是认真起来,就需要比试比试了,但是,最有把握的还算凌会计,这个人不可小看,做事比较扎实,另外,也是一个好人,人家喝酒后会乱性,可是他好像没有反应,这个不清楚,但柯南从来没看到会这样。可能没发现,可能没悟到。总之,反应慢半拍,就会出问题。
其实就酒本身来说,还不算罪恶,你要不爱,就远离它,酒本身是好的,问题在于喝酒的人,总觉得酒是祸端。柯南不觉得酒是祸端,可以拒绝的,为什么还要喝,可以选择不要,为什么还要要?如果人缺少自制,那是很悲催的,非常麻烦。如果不自制,也是很可怕的。一旦掌握了权力,将会给很多人带来灾难。
这是一个大问题,其实,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何碧芬根本没想到这是请客,要是请客,也是在帮她老公,和她本身的关系并不大,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开办一家银行,哪怕是农村小型的银行或者信用社,只要是金融机构,就行,她有这个雄心壮志,假如她有五百万,她就会这样想。人有了钱,就想做点事。眼光看远点,如果懂金融,就会带来很多利益。金融非常重要。相当于人身上的血液,不可缺少。
她没说她有多少钱,这是隐私,她很有分寸,就是喝了酒,在某些时候,她还是坚持得住,不会轻易吐露,否则,人身安全就有麻烦了。现在的贼有很多,大概都在盯着有钱人,或者抢劫、或者盗窃,总有办法来达到目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绑架,当然,有些人不用担心被绑架,像柯南这样的人,你绑架就绑架,反正也不想活了,最好撕票,当然,绑匪不是傻子,要不然也干不了绑票这样的事,做这一行是需要胆量的,如果没有胆量,就不可能去做,特别是做违法犯罪的事,都是高风险,一旦卷入,想要抽身回来,非常困难。
撕票撕了就撕了,也没有什么,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新的起点。柯南是穷光蛋,来去都无牵挂,什么都不用担心,这个事其实是有钱人担心的事,绑架和反绑架一直在斗争,穷人和富人一直都在斗争,看谁最后胜出。穷富无定数,不知轮到谁。这个有道理,穷的有的富的一面,富的有穷的一面,不可能总是这样。
东干事不喝何碧芬喝酒,看得出来,他瞧不起她,干事不和她喝酒,何碧芬主动,找他,端起杯子向他敬酒,东干事不愿意,最后经不住七劝八劝的,他端起了酒杯,稍微喝了一点,然后说:“这样吧,喝完酒,我们来打牌,如果不答应,我就再也不喝酒了。”东干事的主要目的还是打牌,通过打牌可以让自己头脑灵活,通过这个活动,让自己避免得老年痴呆。
何碧芬笑着说:“姜还是老的辣,原来,你还是愿意打牌啊!早知道这样,这酒何必要磨蹭这么长的时间啊!”
“这是干事的本性,干事就是喜欢打牌,别的爱好都已经淡化。平时工作压力大,借助打牌,可以让自己变得轻松。”凌会计在给干事脸上贴金,替他说好话,免得大家都怀疑干事就是喜欢打牌,别的都不爱。
找到你干事的弱点,何碧芬开始发动攻击,说:“干事还有别的爱好吧?除了打牌,我知道干事还是比较喜欢说笑话的。”
“这个你说到点子上了,不错,干事还喜欢说笑话,特别是带色的笑话。平时没什么正经话说,不说点不能活跃气氛。都知道彩电伤眼睛,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买?怎么没有人还看黑白电视?这说明,生活不是黑白色的,是彩色的,需要彩电,哪怕伤眼睛。凡事都有利有弊。”凌会计说。
东干事笑眯眯地看了凌会计一眼,连忙纠正说:“像你这个年龄,我没你这么老实,我可不像你,陪着老头打牌,我在外面,要做一些事的。”
“别吹牛了,谁都知道,你对家人非常好,对夫人非常忠实,你说这些,是要面子,是吹牛,我不想说你,不要笑我老实,大家都差不多。不是一类人,不会在一起聚,那句话说什么来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不对?还有一句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凌会计在东干事面前毫不让步。
这两个人就像说相声,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根本让别人插不进嘴。正在这时,有人说:“别斗嘴了你,抓紧时间吃,腾出时间好打牌。”
大家一看,是何碧芬在说,她见大家把目光投向她,她说:“这样吧,好事成双,我要再敬干事一个酒,免得干事睡在床上恨我。如果恨我,我就没办法了,早晚都要提防着他,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谁恨你!你把我灌醉了,是不是要赢我的钱啊?你那个小九九,我还不清楚?”东干事笑着说。
“干事怎么说这话?我知道干事来得小,就是伍佰元,够玩一晚上的,还用得着灌醉吗?打牌就是为了娱乐,不是为了一点钱争得面红耳赤的,划不来。干事要是这么说,我给干事伍佰元,不要来牌,你看怎么样?多大个事儿呢?”何碧芬说。
“我要你钱干什么?你来我们村,提供好的水管,解决老百姓吃水困难,这个钱不知道有多少,你赚走了水管的钱,但是,老百姓还是在水深火热中,你于心何忍?作为干事,我只求在我的任期内,让人们过得更好,争取让百姓多得到一些实惠,因为他们简直太苦了。总不能一直眼瞅着苦下去。这个不是我们的目标。最终的目标是大家都富裕。没有水,什么都干不成,不能谈发展。什么都做不了。”东干事说话不打草稿,随口就说,非常自信。
不过,村项目办公室的一帮子人,还是喜欢支持东干事的,因为东干事非常照顾这帮队伍,都养熟了,等到机会一来,东干事肯定会照顾他们,他们看到东干事,就特别舒服,就像送牛奶的,给大家免费奶,每天都给,时间一长,就养成了依赖的思想,就不再图什么进步了,就是提意见,也是在心里提,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就有谋权篡位的嫌疑,即使这个位置不起眼,也能带来不少荣誉。人活着,不仅仅为了吃饭,更重要的是为了名声,年龄越大,越注意,少不更事,倒还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