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驻足了片刻,琴微生才推门出来。
鹤北行礼道:“尊上,方才有消息传来。看守琴姑娘的人被打晕了,有琴姑娘作证,那人正是晴枳。”
晴枳?
琴微生问:“怜儿怎么样,没事吧?”
“琴姑娘并无大碍,晚上用了些膳食便回屋待着了。”
琴微生眉头微皱:“现在已经晚上了?我在地牢里待了多长时间?”
“两个时辰。”
琴微生点点头,和他一起往出走:“吩咐下去,全力搜捕晴枳,抓到者赏。”
“是。”
鹤北迅速离开,琴微生独自出了地牢。
她站在无尽黑暗之中,脑海里忽然想起那晚鹿安说的话。
“魔、人、神本就没什么两样,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尊上哪日回平天宫住住,便懂老夫了。”
琴微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想起来在平天宫附近有一市集,日日都开着,似乎还挺热闹。
琴微生给自己戴上帷帽便到了那处。
她原以为那处市集只是简单的两条街,到了才发现这分明已成了一个城市的规模。路边是许多小吃和饰品摊,后边则是林立的房屋,延伸出来的阳台上放满了花朵。
人来人往,仿佛不知疲倦。
琴微生跟着进去,各个摊子都看了一遍,发现这与人间的并无两样,有些还没人间的精巧。
至于吃食,有色无味,甚至可以称得上难吃。但买的人依旧很多。
从这里过了一遭,琴微生蓦然发现她一个小孩都没有看到。
想来是邪魔无法生育,自己便是自己的往生。
然回首望去,各式灯笼高高挂起,往来行人脸上的笑容让她记忆深刻。
她四处看看,最后找了个酒楼坐下,随便点了几个菜——反正也是难吃的东西。
在此处静坐之时,旁边的人高谈阔论,引起了她的注意。
“要我说,咱们尊上真不算好战之人。往年魔尊出世,不都是拿起武器就袭击人间去了。可往往死伤一片,自己还要随时注意那剑子。不像咱们这次的尊上。”他美滋滋地喝了口酒,小声说,“我可听说了,剑子已经被尊上带回来囚禁起来了。这一举,彻底断了隐患。”
“那要这么说,尊上倒是聪明。自此攻伐征掠,都没人能拦下尊上了。”
“可不是吗!”
“但我不想再打仗了。我魔气低微,上去也只有赴死的份。”
“我也是,我才与我家夫君成婚不久,我不想和他分开。”
琴微生仔细看看,发现他们确实是高级邪魔无疑,于是开口询问:“你们最后不是会魂归于万魔洞?为何要怕?”
几人对视一眼,领头的人有些小心地问她:“敢问阁下是谁?”
“我是入魔才来这里的,心生好奇,特问一嘴。”
他们几个这才放下心来,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东西都抖落出来。
“尊上死而我们活时,我们才会魂归于万魔洞。但若是在尊上死之前我们便死了,那就是真的没有以后了。”
“那为何邪魔一点都没减少?”
“人间大奸大恶之人亦会归于万魔洞,作为替补。”
“此处为何有如此大的一个市集?”
“魔尊出世至死去,最多不过十年。而我们每次沉睡便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漫长孤寂过去,自然向往热闹。”
有人接过话:“听他们说这里和人间相比还差得远,我也好想去人间看看。但若是被发现,便是死路一条了。”
几人应声叹息。
琴微生撑着下巴,看着小二端上来的菜,又问:“既然你们不愿打仗,那为何人间总是邪魔频频?”
“上面的人要打,我们便没有拒绝的份。”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安静下来。
这时,琴微生身边突然出现一人,满堂的人都连忙站起来,单膝下跪行礼道:“见过鹤魔。”
而鹤北却恭敬地对着琴微生,道:“尊上,人已找到。”
那几人倒吸一口凉气,显然没想到魔尊就在自己面前。
“拜见尊上!”
琴微生站起来拿起帷帽,垂眸看了眼色香俱全的菜,又扫过正行礼的所有人。
她微叹了一口气:“都起来吧。”
他们颤巍巍地起来,头颅却一直垂着,等待着魔尊的下一步指示。
可等了半天,耳旁也没有声音。有胆大者抬眼一看,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们这才重新坐回位置上。
“想不到……她居然是尊上。”
“听说她是历代魔尊里最强的一个。”
“只要不让我去打仗,强不强都无所谓。”
.
据探子来报,晴枳前往灵泉,意在灭口伯鸢。但伯鸢不在,正当她欲走之际,灵泉禁制落下,将其困在灵泉。
等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因反抗而落了满身伤痕。
琴微生赶到时,数位高级邪魔落到灵泉附近,不仅将看守此处的人杀死,还合力扯开了一个口子,想放晴枳出来。
“诸位既来了,何不坐下与本尊说说话?”
伴随着声音,极强的威压落在他们身上,与此同时灵泉禁制再度重启,晴枳还没出来便已没了生路。
琴微生悠闲地出现,看着来救人的邪魔,觉得有些熟悉。
鹤北在一旁提醒道:“此为虞副尊最忠诚之党羽。”
“虞副尊?”琴微生含笑看着他们,说,“本尊倒是好奇,虞芃已死,你们怎么还为他卖命?”
“噢本尊想起来了,真正的虞副尊,恐怕就在晴枳的身体里吧?”
所有人心下一惊,唯琴微生和鹤北面不改色。
伯鸢被赏灵泉只是空话,真正的目的是严刑逼供——虞芃死的太容易,反倒叫她起了怀疑。
伯鸢并不是多嘴硬的人,因此琴微生很快就得知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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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琴微生要踏破乾空门,虞芃心生不忿,可重伤才好了一半。重重怒火之下,他想到了之前看到的一个秘法。
他拖着病躯,进了晴枳的屋子。晴枳刚行了礼,浑身力量就被他所摄取,话都来不及说就死在了那里。
虞芃感受着身体里所存的力量,面露狂热。
他势必,要让琴微生付出代价。
等到达乾空门后,他又偷偷摸摸地杀了好几个邪魔,最后躲起来等待时机。
韩苏站在琴微生面前时,他几乎高兴地疯了——韩苏实力强劲,他一定能重创琴微生!
然而他杀了两个人,浑身力量却并无太多增长。面对着琴微生的杀招,他第一反应就是要跑。
虞芃并无实体,因此他留了部分力量护下自己的一缕残魂,并迅速逃回来占据了晴枳的身体。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走访各大邪魔,妄图再次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