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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前的女孩又把头低下,用帕子擦干眼泪。

“你需要把我背回去。”琴微生头也不抬,“我走不了了。”

她方才摔在了一块尖石上。

琴微生将裙摆撩起来,膝盖处是血流不止,在她瘦小的腿上格外明显。

护卫连忙背起她,奔向琴府。

但直到府医来治琴微生的腿的时候,夫人都没出现。

药水被涂抹在伤口处,刺得她更疼了。

“医伯伯。”琴微生特地选了亲近的称呼,小心翼翼地问,“阿母呢?”

府医的白胡子已经很长了,听到这话时,他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

见他不说话,琴微生的心沉了一下:“可是在陪——”

“府医。”

夫人抱着大哭的琴微絮赶来这里,有一只手还捂着她的额头。

“怜儿方才被磕了头,你快看下。”

她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府医正给琴微生上药,不可避免地愣了下,而后出声道:“快来,怜儿哭得厉害。”

府医左右看了看,只得叹口气,站起来去看琴微絮的伤势。

事实上琴微絮只是被磕出了一个红肿的小包,并没什么事。

但琴微生看着她龇牙咧嘴地喊痛,仅凭这招她就可以获得夫人的爱抚和安慰。

琴微生有些羡慕。

于是在府医看完琴微絮后,她也学着琴微絮的样子,可怜巴巴地叫了声夫人。

“阿母……”

夫人扭过头,眉毛微微拧起:“微生怎的了?”

府医答:“回禀夫人,姑娘在路上磕着了,伤势有些严重。”

他想了想,又添了句:“姑娘懂事地很,一直没喊过痛,想来只有在夫人面前才会暴露自己的脆弱。”

琴微生眼巴巴地看向夫人。

说完了吧?

该来摸摸她了吧?

阿母会不会用她温柔的大手摸摸她的头?然后将她搂进怀里,语气温柔:“微生下次要喊疼,阿母才能知道。”

“那便还是无事。”夫人只是看了她一眼,转头又去安慰琴微絮,“怜儿哭得比她严重多了。”

琴微生愣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越做越难看。

“怜儿想不想吃金丝糕?阿母带怜儿去吃金丝糕好不好?”

琴微絮被阿母抱走。

在她即将出房门的时候,她扭头看了眼琴微生,小手伸出去,似乎想抓她。

琴微生脸上的表情逐渐收敛。

府医暗恨自己多了句嘴,只能继续给琴微生上药。

琴微生还是没喊疼,她只是问:“医伯伯,怜儿的伤势更重吗?”

府医抬头看她,小女孩明明快要哭出来了,却倔强地憋着眼泪。

他动了动嘴,然后应了一声。

“是,怜儿姑娘的伤势比姑娘更重些。”

原来是这样啊。

琴微生抿唇笑了下。

怪不得阿母不来安慰她呢。

怜儿的伤势更重些,阿母多照顾着些怜儿也是应该的。

门突然被叩响,进来的是年轻的林乳娘。她看了看伤势,问府医:“上好药了吗?”

府医点点头,将东西收起来,冲琴微生说道:“接下来的三日莫要将伤口碰水。”

琴微生点点头。

等府医走了以后,琴微生扭头看向林乳娘。

“夫人有话让我带给姑娘。”林乳娘慢慢说道,“夫人说,望姑娘日后莫再耍小把戏,今日的事她不愿再看到第二次。”

小把戏?

琴微生一下就明白了这说的是什么,无非是她装可怜。

“好。”

琴微生的嗓音干涩。

到了晚上,她依旧坐在榻上,姿势一直未曾变过。

门被打开,琴微生看过去,凭借着院子里的光看清来人。

是琴微絮。

“阿姊,你还疼不疼?”

琴微絮走过来,手上还拿了半盒金丝糕。

“不疼。”

琴微生动了一下腿,整条腿都发麻了,动也动不得。

“我不信。”琴微絮快走两步,将她房里的灯点上,还给她倒了杯水,“阿姊下午分明疼得要命,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琴微絮笑颜如花:“阿姊莫难过,以后我会给阿姊带吃食,阿姊不疼。”

——

十日很快过去,琴微生已经可以正常活动了,只有正午和半夜时分,身上的伤口会散发疼意。

御剑宗也是一大宗门,但常被韩苏压着。此次问剑虽是提前就定好的,但当宗内弟子听到一大劲敌受伤时,几乎都在欢呼。

除了易储。

他立于高峰之上,脸上有一银色面具,遮住他的大半张脸。身形高大,身旁是巨剑,约摸有他多半身高。

受伤了?

易储看着乾空门的方向,微微昂首。

良久,他才拔起巨剑,施法御剑,向着乾空门的方向飞去。

御剑宗此次来了十五人,三位长老,十二位修者。

与其说是与乾空门问剑,不如说是与乾霄门问剑。他们只用剑,不用其它。

第一日只是例行问候,第二日才会开打。

御剑宗宗主已是中年,一身壮实的腱子肉,常冷目相对。

九峰峰主也齐聚明极殿,对这十四位贵客进行闲聊招待。

冯正酒没看到自己熟悉的人,乐呵呵地问:“你家那小子呢?”

宗主摆摆手:“管不了他,便让他四处看看吧。”

他顿了一下,又问:“冯掌门,听说你们的丫头受伤了,可还好?”

“没什么大碍了。”冯正酒摸摸自己的胡子,“你家小子必定还是手下败将。”

宗主一下就竖起眉,冷喝道:“冯老头你什么意思?那小子上次是让着丫头,不然必定把她打的屁滚尿流!”

冯正酒笑着扭头看向苏山:“苏长老啊,听闻你最近又练出一枚治病灵丹,方便给易宗主一颗吗?”

这里的易宗主被气得要死,另一边的易家小子被气得半死。

易储不善言辞,只能挡在琴微生面前。

“去哪?”

琴微生看他:“后山练剑。”

易储垂眼看向她的身子,没说话。但二者相识已经四年了,琴微生懂他。

“已经好全了,并无大碍。”

易储的眼里满是不信。

他就像一座山,比琴微生高出一个头,强势地挡在她面前,不允她出门。

琴微生顺手捏了法诀,易储想伸手拦住她,却在抓到她手腕的那一刻愣了一下。眼前人瞬间消失。

易储面具之下的脸黑了一瞬,随后跟着她前往后山。

琴微生练剑,他就捣乱。

她挥剑,易储就在旁边扔两颗石子。她用符箓,他就用克制其元素的东西在旁边晃悠。她幻想出第二人,他就在她面前化一道屏障,让她砍不下去。

如此一来,琴微生的脸色也有点不善。

“什么意思?”

易储看向她:“受伤。”

“我已经好全了。”

话刚说出口,一直挡着太阳的云彩便往旁边移去,一道阳光撒在琴微生身上。

已是午时。

骨子里渗出的寒意和十处伤口带来的痛楚混淆在一起,刺得她一下就没了唇色。

易储连忙走过去,高大的身影刚好挡住阳光,给了琴微生喘息的机会。

她抬头看向易储,刚想道谢,却看到男人眼里的“果然如此”。

琴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