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09年,
三万块钱可以说是一笔巨款。
人心不足蛇吞象,
顾言怒不可遏,他都不敢想象楚奶奶在这种破医院,有没有被虐待。
“你很好,我爸是市里的领导,你连我的钱都敢敲诈。”
“单子我收着了,等着吃官司吧!”
顾言冷冷的看他一眼。
就在这时,一个神态疲惫的医生从楼上走下来,
“林红梅的家属吗,跟我来吧。”
“她费用是300多。”
说完,他目光冷漠的看了一眼前台医生,不再说话。
顾言扔下那个前台医生,牵着楚薇薇,急忙跟了上去。
走过大厅,来到了病房区。
小镇医院只有那么几间病房,
病房的门都是敞开的,里面的病床一张接一张地排列着,
病床上的床单有些已经变得黄色,
病房里的空气更加沉闷,
在这种环境中,病人的病情能不加重都算好的,
墙上的灯泡已发出黄色的光,
穿过走廊,
来到最后一间病房,
医生指了指,“就在里面,六号床。”
这一刻,顾言和楚薇薇两人的心同时一紧,
没有犹豫,
顾言牵着楚薇薇牵的手,一起进入重病病房。
踏入的一瞬间,浓浓的药水味夹杂着臭气,扑鼻而来,
整个重病房,充满了死亡腐朽的味道,
一到六号床病床都有老人,
他们无一不是重病患者,且已经失去了自理能力。
进入这个房间,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结局。
能进入这个房间,也说明他们老无所依。
有一刻,一种极为悲伤的情绪涌入心头,
众生皆苦。
当一个国家贫穷时,普通人连生存都艰难,
当一个国家富足时,果实也不应该只被少数人占有。
09年国家已经没那么穷了,
所有的大城市都在灯红酒绿。
在少数人扫荡完房地产、撅走时代的财富后,剩下一片哀嚎和怨气,
与其说这些年是发展的黄金时代,不如说是阶级划分的时代,
就像一个王朝走向另一个王朝的更替,
他们躺在这个病房,无人问津,默默等死。
任由腐朽发酵。
有人说他们是被时代淘汰的一批人,
现在的人都会用智能手机、都会用电脑,
他们想要用手机都困难重重,早就是被时代淘汰的一批人。
然而,
现代还有几个人记得,
改革开放、工业化时代进程,我们的工业化寸步难行,
想要打开局面,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内销,二是外扩,
然而,那个时候,国外根本没人要我们的东西,再加上灯塔国带头封锁,
无奈,只能转向内需。
从此,工业化的代价,由亿万农民承担。
那个时候,一个农民创造100块钱的价值,就有70块钱被收割到了工业化的体系中,
他们只剩30,来维持基本的温饱。
这用割肉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就这样割了几代农民的肉,工业化体系才发展起来。
工业化发展起来了,大家有钱了,一个亿都成了小目标了,
先富带后富沦为口号。
那些曾经承担所有代价、用割肉喂养工业化的农民,却被大众遗忘和抛弃?
为什么众生皆苦,
因为总有人把自己当成神明。
这些躺在病床上的老农,
老无所依,老无所养,苟延残喘,剩下最后一口气,
也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曾经做出过那么大的贡献,他们只知道响应祖国号召。
大家为什么讨厌炫富的人,
总有人说是嫉妒,说见不得人家有钱,那是别人凭本事挣的。
屁,
贡献最大的那批人永远在底层,
投机倒把的人反而把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顾言推开房门,推开房门的一刻,他捂住薇薇的眼睛,
当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楚奶奶,
一瞬间,顾言双目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