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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押容后再审。”说这话的时候,皇上语气十分温和,见程金凤害怕的模样,还安抚道,“程家有过,但你们主动投案,如此大义灭亲之举,朕会记在心中。”

只是,话未说完,程金凤两眼一翻,整个人往后倒去。

好在程锦墨在她身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金凤,金凤。”

内侍总管觑了眼皇上的面色,立刻让人去请太医,与此同时,也换了两个宫娥过来照料程金凤。

程锦墨空出手,跪在地上请罪道:“皇上,我与妹妹是程家子,深知父亲所作所为罪不容恕,只是妹妹她自幼体弱多病,一路逃到京城,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她的身体恐怕不允许她有任何的波折了。还请皇上网开一面,我愿替她受所有的处罚。”

皇上的目光看向程锦墨,入目是看得到的坦然,又看向躺在宫娥怀中的少女,纤细脆弱仿佛一碰即碎。

他二人进殿前一定是收整过的,可收整完还是如此狼狈,可见一路的艰辛。

皇上没有去问他们如何逃过来,只冷哼道:“既然知道你程家的大罪,便该明白,功过并不能相抵,你若要替她受罚,便与程家其他人同罪。”

若程茂华叛国是真,程锦墨为程家嫡长子,不论对程茂华的罪行知情多少,都是要同罪论处,处以极刑。但程锦墨大义灭亲,依着皇上的意思,从轻发落,必不会有身首异处的苦楚,当然,流放什么的是少不了的。

现在程锦墨要替妹妹担下罪责,且不论能不能成,在皇上面前,便有些恃宠而骄了。

程锦墨没有犹豫,磕头请罪继续道:“皇上,我身上流着程家的血,是我最大的耻辱,不求功过相抵,只求皇上饶恕我妹妹……皇上,妹妹是女郎,总是要出嫁了,且姑母已经将妹妹许给表弟凌升辞,既为外嫁女,当不与程家同罪。”

大周亦有连坐罪,但也分了轻重。像是程家与凌家这样的情况,凌家不必一同获罪,而且凌将军战场上毫不退缩,誓死守卫国门,光是这一条,就值得万民敬仰。

程氏为程家女,但她是出嫁多年的凌家妇,且一同保家卫国,故而并不会因程家的事情受到牵连。但程金凤不一样,她尚未出嫁,这亲事,看样子也是匆匆忙忙定下的,所以要怎么定罪,端看上头的意见了。

当然,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若不是程金凤身体太过虚弱,恐怕程锦墨也不会这样着急,提出要替妹妹顶罪的话来。

皇上凌厉的看着程锦墨,最终点了头:“行,先将他一同关押,至于程家女,暂且居住在忠勇公府吧。”

而忠勇公府内,云安郡主带着阮芷秋正候在厅堂内,等着宫里的消息。只是这一去,就是半日,还未听到任何动静,两人都不由得十分着急。

云安郡主沉不住气,起身说道:“不行,不行,我要进宫去打探消息。芷秋,你且守在家里,若有什么事情便去寻你嫂嫂,实在不行,就带了你嫂嫂他们去和奉公主府避一避。”

阮芷秋阻拦不住,只好扶着她一路往门口去,又叮嘱着:“大舅母别担心,外祖父与大表兄在,不会有事的。您入宫听听消息,旁的就不必管了。”

“我知道分寸,你放心吧。那个程金凤,真是我看走了眼!”

云安郡主骂骂咧咧的出门,阮芷秋则一脸无奈。

原本她是觉得,忠勇公府多亏了有云安郡主这个大舅母,相较而言,她冷静持重,大事小事都不在话下。如今却知道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果真是没有一点错,也难怪云安郡主与凌飞驰成婚多年还是这样恩爱,两人分明是一样的性子。

刚刚走到门口,就遇着观言匆匆进门,他身后还跟着个瘦弱的小厮。

云安郡主见了观言立刻问:“观言,三爷呢?”

“大夫人,小姐,三爷入宫了。”观言往身侧让了让,露出身后的“小厮”,解释说,“贺小姐带着程家少爷小姐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三爷带着程家少爷小姐入宫了,让奴将贺小姐带回来。”

阮芷秋这才发现,原来这小厮打扮的人,竟然是贺云彤。

她惊讶的上前:“表姐,你怎么……这副样子?”

上次见面,贺家离开京城之前,在京郊忙碌那样久,可即便如此,贺云彤也没有多少疲态。今日一见,倒是令人吃惊,她满面疲态,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云安郡主则皱眉:“程家少爷小姐?程金凤不是……”

还未说完,她已经反应过来。她是知道程家只有一个女郎程金凤的,凌烨带着程家少爷小姐入宫,那就说明,之前的程金凤,是假的。

云安郡主思忖片刻,带着贺云彤回了前厅,让丫鬟带着她梳洗一番,还准备好膳食,只等着她用膳。

阮芷秋是坐立难安,见表姐更换了衣衫,看着面色好些,坐在桌前预备用膳,她一把拉住表姐的手:“表姐,你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的与程家人遇上了?”

“芷秋,让你表姐先吃。”

好在贺云彤没有大家小姐的规矩,三两下迅速吃了点东西,就开始与她们讲路上的经过。

“我原是跟着我爹在陕西一带行医,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个濒死少女,而后见着她兄长,这对兄妹十分可怜,说是父母双亡又被人构陷,不得不逃离老家,是要如今投靠亲人的。本来我打算将他俩带回暮云——那少女的身体太差了,若是放任他们自己远行,怕是不出几日功夫就要没了。

结果他俩说什么都不愿意,非要赶往京城,说是要立刻替他们的亲人洗清冤屈,又说是你们忠勇公府的远亲……我于心不忍,又想着既然是你们的亲戚,干脆带着他们赶往京城,就来了。”

贺云彤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许是饿极了吃得太快,一下子噎得不能动弹,阮芷秋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她咕咚咕咚一下子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