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霞郡主最是敏锐,颤声问:“芷秋?你……你想到了什么?”
“买凶……杀人。”
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寒而栗。阮芷秋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残忍之人,哪怕她是重生的,经历过那样黑暗的阴谋,她都只想过让那群恶人自作自受,而不是动阴私手段。
是因她认为,若将心底的黑暗翻出来,她与阮素清那样自私自利,踏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的人,有什么区别?
可是这一次,因为裴家人,让她突破了自己的底线——明明灵霞还好好的,明明做错事的是裴家,只因为权利,叫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如此,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是不是可以拿出来用一用?
只这一句,三位女郎都愣住了。
阮芷秋面色绯红,阴暗的法子一旦滋生出来,就怎么都压不下去了。她低声解释:“我想了许久,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总不能真的看到灵霞落入狼坑之中吧?”
灵霞郡主一把握住她的手,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芷秋,请你们不要为我冒险了。我也早就想过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后这般身体,坚持不住多久的,我只需要忍一忍,再忍一忍,待得……那时候,裴家就什么都不是了,我父亲自也会接我回家。”
“可是那样的话,你这一辈子都毁了啊!”
沈蒹葭因之前险些被阮素清害了,深知一个女郎若是没了清白,日子该要怎么过。而那裴向伟如此不是东西,裴育也恨毒了康郡王府,怎可那么好心让灵霞好好活着?
若灵霞真的嫁过去,怎可能还安稳无虞的活着回来?
灵霞郡主一脸颓色,将鬓边散落的头发重新理到而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并没有别的指望。只是你们都要好好的,知道吗?不要为我冒险了。其实我想过的,能遇到你们这样的好友,真的值了。”
很快,寿康宫的嬷嬷就寻过来,因裴向伟落水,太后十分生气,可是动手的是个傻兮兮的幼童,她无法真的计较。这口气总是要出的,灵霞郡主自然是不二人选。
沈蒹葭是忍了几十忍,才没在宫里与寿康宫的嬷嬷动手,等人走了,她气急败坏,险些把御花园一棵参天古树给打折了。
阮芷秋也心绪不佳,并没有阻拦。
直到沈蒹葭打累了停下来,回头看着阮芷秋,眼中一闪一闪的光,低声问:“你说,可以吗?”
阮芷秋心下一跳,迟疑问:“可是,我们能怎么做?我不认识那些人,而且太后如今将裴家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他们身边全都是高手,我们要如何动手?”
“我会打听到的,他们那样的人,总会有纰漏的。”沈蒹葭脸上浮起奇异的笑容,挑眉道,“芷秋,这件事情你不必管了,我来。”
“不。”阮芷秋连忙拦住她,“是我的提议,我怎能置身事外?蒹葭你要答应我,不管做什么,都要告知我,我们一起想法子,一起行动。”
一则沈蒹葭容易冲动,二则她怎么都不肯让沈蒹葭一人身陷囹圄,这个主意最开始,可是她提出的。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阮芷秋心中浮起一丝怪异来,好似在哪里听到过这一句。
是了,是凌烨送她入宫的时候说的,说不论她是怎么想的,都要让凌烨知道。
那时候她没有太在意,现在想想才明白凌烨的意思。其实凌烨比她更了解她自己,是早就猜到她不肯放弃好友的。
想到这里,阮芷秋又觉得有些甜蜜,有这样一个人,什么事情都猜到了,可也不会干涉她做任何事,只是默默守在她的身后。
真好。
沈蒹葭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回府之后立刻开始寻法子。她虽是郡主,但因平日好动好武,又经常一个人乔装成男人,去民间到处跑,倒是结识了一些人。
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她动笔写了四封信,打算让人分四个方向送出去,且愿意出高价来买,想来消息传出去,很快就会有人上钩。
一想到能给好友排忧解难,沈蒹葭就觉得十分高兴,拍拍手等着成功了。
没想到四封信还没出公主府的大门,沈文蓝就阴沉着脸,带着沈蒹葭的丫鬟回来了,手中赫然就是沈蒹葭刚写好封起来的信。
“这些信,你要送到哪里去?”
沈蒹葭一愣,立刻瞪着眼看向贴身丫鬟。丫鬟头都不敢抬,只轻轻摇了摇。
沈文蓝冷笑一声:“她什么都没说。”
“那你怎么知道的?”
沈文蓝无语的看着她:“我怎么知道?若不是我及时拦下来,现在兴师问罪的就不是我,而是母亲了。”
沈蒹葭想起母亲严肃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母亲虽然疼她,但也是个十足的严母,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母亲了。平日有父亲和皇帝舅父护着还好,但今日要做的事情,可不能宣之于口。
沈文蓝见她这样,又好气又好笑,将信扔在桌上:“买凶杀人?沈蒹葭你还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这样的事情也敢做?”
“你……你你你怎么这样啊,我的信又不是给你的,你怎能拆了?”沈蒹葭拿起信,却又一愣,疑惑的看着上面的火漆印,“这……你没拆?你没拆怎么知道我信里写的什么?”
沈文蓝没好气瞪她一眼,上前走到桌前,在腰间玉佩上轻轻一按,便有一根精巧的银针出现。他拿着银针,在信封封住的地方划拉一下,那封信就打开了。然后依旧是玉佩上按一下,露出一个腊状的东西,在火上烤一烤,按在火漆印上,就这么将信封合上。
如此一开一合,火漆印纹丝未动,而信也已经恢复如初了。
沈蒹葭一双眼瞪得圆圆的:“这……还能这样?不是,你是怎么做的啊,哥哥,教我教我。”
沈文蓝道:“教你不是不行,但你要告诉我,这些信你是打算写给谁的,买凶又是为什么,你想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