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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东雁垂眸,看着燕宁递过来的那个香囊,半天后,他伸手接过来,说道:“多谢燕贵妃,这礼物我就收下了。”

燕宁嗯了一声,又道:“陈大人保重。”

陈东雁拱手,朝她行了个礼,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大步离开。

燕宁看着陈东雁离开的背影,心情沉重又复杂,如果没有她,齐国陛下的后宫是平衡的,陈鱼容也不会做这些丧尽天良之事,也许陈鱼容还不会得到齐国陛下的青睐,也许陈鱼容还会被逐出皇宫,但结果一定不是今天这样。

可有什么办法呢?

她要谋她所谋,她不会因为一个陈鱼容,放弃她心中的仇恨,怪只能怪陈鱼容真的太心急,还没有容人之量。

她若再等等,不用她出手,她自己都会想方设法离开。

燕宁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陈东雁离开,直到看不见陈东雁的影子了,燕宁这才转身,回了凤仪宫。

回去之后,这才知道,君王来了。

燕宁立马去书房见君王。

齐横元坐在那里批阅奏折,但眉头紧皱,明显心情不佳,面前一本奏折,他看了大半天了,就是没有动一下。

王公公伺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燕宁进去之后,王公公好像看到了救星,立刻大声高呼:“燕贵妃!”

齐横元抬起头,冲燕宁招手:“过来。”

燕宁走过去,齐横元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到了怀里。

王公公很有眼色的离开了,将门关严实,守在门外。

燕宁坐在齐横元的腿上,刚准备想说些话,齐横元捧住她的脸,寻求安慰似的吻上她的唇。

燕宁抓紧了齐横元胸前的龙袍,任他尽情的掠夺。

不知道多久之后,齐横元松开她,沉着声音说道:“你去送陈东雁了?”

“是的,妾画了九关九城的地图,送给了陈大人,他既是去九关九城督战,地图就非常有用,妾希望可以帮到他。”

齐横元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对陈东雁有愧?”

燕宁叹气:“妾最初进宫,是为了家人们,妾想着,妾立了功,家人们那边就能赦免罪行,妾真的没想过争宠,但不管妾想没想过,如今陈鱼容都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如果妾没有进宫,皇宫里没有妾这么一个人,陈鱼容必然不会这般。”

“你说错了。”齐横元打断她。

“一个人的本性是与生俱来的,陈鱼容如果本性良善,皇宫里就是多了十个你,她也照样不会出事,可若她小肚鸡肠,心思歹毒,老是想着去害别人,就算没有你,她也会出事,只是早晚而已,你的到来,只是加快了她自作自受的速度而已,这不怪你,也跟你没有关系,你无需自责,更无需愧疚,知道吗?”

燕宁点头,又道:“那陛下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齐横元垂眸,把玩着她的手指,淡淡道:“朕虽然不爱陈鱼容,但也从来没想过她会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她自作自受就算了,连累陈东雁也跟着遭罪,朕是为陈东雁不值。”

燕宁想了想,说道:“陈东雁去九关九城,或许是件好事,陛下舍不得陈东雁,但陈东雁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把他拘在皇宫,有些可惜了。”

齐横元叹道:“不是朕想要拘着陈东雁,是皇嫂不想陈家三房后继无人,这才让陈东雁跟着朕,不让陈东雁上战场的。朕当然知道陈东雁的本事,如果把陈东雁放到九关九城去,假以时日,他必然能令姜国人闻风丧胆。”

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或许这就是天意,身为陈豹的儿子,陈东雁或许注定了就一定要驰骋疆场,威震姜国,就算皇嫂和朕想办法把他留在宫里,也只是留一时,而留不住一辈子,你看,他最终还是去了。”

燕宁说道:“既是这样,陛下也不必难过了,陈东雁也许也想建功立业的呢?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妾给了他九关九城的地图,再加上他自己的本事,他此去必然性命无虞,陛下放宽心。”

齐横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女人,就是这么的善解人意。

齐横元确实担心陈东雁会出事,陈鱼容出了事,陈家人以及皇太妃齐王妃都那么难过,如果陈东雁再出事,那陈家得垮了,皇太妃和齐王妃也得垮了,而他也会愧疚。

齐横元搂紧燕宁,低低的说道:“燕宁,你真的是朕的神明。”

神明么?

这个词让燕宁想到了三原关大捷时,百姓们对齐国陛下的称呼,如今,这个陛下又说,她是他的神明。

她也确实……是他的神明,是齐国的神明。

齐横元对燕宁的能力十分信服,燕宁曾经为归阳城的四条街道做过改造,她画出来的图纸,看似寻常,却融入了十分诡异的天地乾坤术,可以避灾消难。

陈东雁拿着燕宁给的图纸,必能化险为夷。

齐横元不太安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但其实,谁都不知道,燕宁给陈东雁的九关九城图,并不是普通的地图,而是活的河图,河图展开,乾坤在握,九关九城里出现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将瞒不过陈东雁的眼睛。

只不过,天意弄人。

陈东雁弄丢了燕宁送给他的佛珠。

陈东雁没能打开那些河图,最终打开那些河图的人是燕朗和陈弘。

三道圣旨连发而出,陈东雁被贬出京,陈鱼容被赐死,陈东雁被任命为督侯,巡视九关九城,这一个一个的消息,震的人的心情也跟着七上八下。

后来知道陈鱼容没死,而陈东雁又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之后,陈康终于觉得柳暗花明。

皇太妃虽然忧心,却也觉得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她每天为陈东雁祈祷,希望陈东雁可以平安归来。

齐王妃怂恿齐王叔去找齐横元,让齐容初顶替陈东雁的位置,齐容初还小,也没什么大的功绩,当殿卫军的卫长肯定不可能,齐王妃让齐王叔找齐横元,把齐容初编进殿卫军里面。

齐王妃断定,凭齐容初的身份,只要齐容初入了殿卫军,那必然是跟在齐横元身边的,就算没有卫长这个职称,但也会跟陈东雁一样,随侍君侧。

君王遇战必亲征,齐容初跟着君王,自然也会建功立业。

当初收养齐容初,就是为了让齐容初光耀王府的,如今有了这个机会,齐王叔当然也不推辞,很快就进了宫,面见君王,说了这件事情。

齐横元身边确实还需要一个人,原本齐横元打算把付黄贺提上来,但齐王叔来说了这件事情,齐横元就给了齐王叔面子,答应让齐容初入殿卫军。

但是,齐容初还在上学,这就有些难办了。

齐王叔说道:“学习的事情,等容初回到家了再补,他天资聪慧,一定会跟上进程,白天让他跟着陛下,晚上让他学习。”

“这样会不会太累?”

“不会的,他当了本王的儿子,就要担当起应该担的职责,就这么一点儿事情,他就喊累,那往后还要如何为陛下分忧解难呢?陛下不必操心他,他自己会安排好的。”

齐横元还是有些忧虑,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晚上去了凤仪宫,跟燕宁说了这件事情。

燕宁微惊:“齐王叔让齐容初进宫,随侍陛下身边?”

“嗯,王叔的心思朕也明白,兼修去世之后,王府就没了什么威望,如今他收的这个义子,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如果齐容初和陈东雁同岁,朕自不会多虑,会很高兴的把齐容初带在身边,可齐容初才十一岁,正是学习的年纪,朕怕把他带到身边之后,他急功近利,疏忽了学习,反而对他不利。”

燕宁点头:“陛下的担心是对的,齐王叔那边怎么说的呢?”

“他说容初会自己安排好,让朕不必操心。”

“这话听上去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让齐容初进宫了。”

“是啊,朕也不想扫王叔的兴,没立马答应下来,就是想来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呢?”

燕宁心想,这是你们齐皇室的家事,也是国事,问我做什么?

但君王问了,她也不能不说。

燕宁想了想,说道:“明天让齐容初进宫一趟,妾与陛下一起去见见他。”

齐横元不解:“你又不是没见过齐容初,为什么还要再见一次?”

燕宁心说,先前我没探测过齐容初和为人,那个时候齐容初离你也远,伤不到你,可如今齐容初要到你身边伺候了,我自然要先把齐容初看清楚。

只不过这话在心里说一下就是了,燕宁肯定不会当着齐国陛下的面说出来就是了。

燕宁说道:“先前齐容初只是一个孩子,但现在他要进宫随侍陛下身侧了,妾想看看他会不会高兴的得意忘形了,会不会不堪大用。”

齐横元笑道:“凭朕对齐容初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得意忘形,虽然齐容初年纪不大,但十分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若是给他机会,他必能青云直上。”

“妾还是想再见一见他。”

齐横元当然是答应的,对燕宁说的话,齐横元几乎有求必应,而且,燕宁的要求,只要不损伤国本,齐横元也全是依她的。

齐横元抱起燕宁去休息。

第二天罢朝之后,齐王叔将齐容初带到了凤仪宫。

齐横元在凤仪宫用早膳,齐王叔和齐容初去了后,两个人也跟着坐下了。

宫人们摆上两份碗筷之后,又退下去。

齐横元在和齐王叔说话,燕宁开启神通,去探知齐容初的内心,只要知道齐容初在想什么,便知道他心性如何了。

只是诡异的是,齐容初居然跟姜王叔一样,让燕宁探知不到内心!

燕宁眉梢一挑,眼内露出震惊。

她抬头,轻轻看了齐容初一眼。

齐容初也刚好抬起头,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燕宁从齐容初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待燕宁仔细去探寻的时候,齐容初又低下了头,安静的吃饭去了。

燕宁皱眉,也缓缓低下头,眼睛盯着碗中某一块,一动不动。

齐横元问道:“燕宁,怎么了?”

燕宁收回沉思,抬头看向齐横元,笑着说:“陛下,妾没事,一时走神罢了。”

“吃饭的时候走什么神,好好吃饭。”

“嗯。”

燕宁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继续吃饭,之后没再看齐容初一眼。

齐容初也没再看她。

吃完饭,齐横元让齐王叔带着齐容初先在偏殿等他,他拉着燕宁,进了主殿。

关上房门,齐横元问燕宁,瞧的如何。

燕宁没回答,而是伸手去扯齐横元的衣襟。

齐横元低笑,按住她的手,又搂住她的腰,将她压在了墙壁上。

他低头吻她,笑着说:“这么急切?但时候不对,等王叔走了,朕再陪你,嗯?”

燕宁翻白眼,用力扯开齐横元的龙袍衣襟,看到那个平安符,她放心了。

其实每天晚上跟齐横元同床共枕,燕宁都有看到齐横元脖颈里戴着那个平安符,他从来就没有取下来过。

昨天她还看见了。

只是不太放心,这才又再看一遍。

看完,她放心了,合起齐横元的衣襟,对他道:“陛下你要做好榜样,不要色迷心窍,带坏了风气。”

齐横元笑着道:“难道不是爱妃先勾引朕的吗?”

“妾是在看陛下的平安符还在不在!”

“别找借口,昨晚都还戴着呢,今早怎么就不戴了,你老实说,昨晚是不是没有满足?”

“……”

理你是鬼!

燕宁推开齐横元,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说道:“陛下,齐容初这个人…”

“嗯?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燕宁觉得齐容初肯定有问题,但具体有什么问题,不好说,有可能是姜国的间谍,但为什么藏的这么深?而且,她为什么探知不到齐容初的内心?

齐容初和姜王叔有关系?

有什么关系?

姜王叔一生未娶妻,也没有任何子女,齐容初断不可能是姜王叔的孩子,那么,齐容初到底是谁?

木家人的窥探能力,只受血缘克制,但分明,她和姜王叔,和这个叫齐容初的少年,没有任何血亲关系。

燕宁无法跟齐国陛下说这些事情,燕宁也想离齐容初近一些,好方便她观察齐容初,便说道:“没什么,妾只是想说,齐容初少年老成,确实是个人才,若他真心侍奉陛下,倒真是陛下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