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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寅时过半了,天还在黑着,燕宁的营帐却是亮堂的。

齐横元眉头微皱,晚上计划实施前,他来过她的营帐,让她早些休息,并承诺她,待天亮,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她怎么不听话,乖乖的睡觉呢?

齐横元掀帘而入,看到燕宁坐在灯前。

从那次赶路进俞陵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八天了,燕宁也休养了八天了,但她的脸色还是不太好。

齐横元挺忧心的,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想到什么,他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沾了很多血迹。

他又快速出去,随便找了个营帐,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又进燕宁的营帐。

他直接走到燕宁跟前,伸手将她搂到怀里,问她:“怎么不睡觉?”又摸了摸她的脸:“还是这么苍白,养了这么多天,好像并不见起色。”

燕宁拿开他的手,问道:“拿下俞陵关了吗?”

齐横元点头:“嗯。”

“姜国君王以及玉彪等人…”

“姜乘池逃走了,玉彪和玉清都死了,朕让叶延带兵去追姜乘池了,不知道追不追得着。”

齐横元大致的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燕宁垂眸,压下眸底的冰冷,姜乘池居然逃走了,玉彪忠君护主,哪怕玉芙死在了姜乘池的手上,哪怕玉家全军覆没,他也要拼死去护那个男人,值得吗?

大概是值得的吧,忠勇二字,将永远刻在了玉家人的身上,他们就算死了,也是风光的。

燕宁哦一声,努力扬起笑脸:“那妾恭喜陛下啦,又夺回一个失地。”

齐横元说:“也有你的功劳,推倒了望塔,借着了望塔而潜入姜国关城内的计谋是你出的。”

“但要执行成功,却得靠陛下和那些士兵们,妾只是动动嘴皮子,可不敢居功。”

齐横元伸出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眼眸微暗,他低头,亲上那软嫩的唇。

燕宁微惊,她大概不会想到,这个时候,齐国陛下还有这样的心思。

她被迫仰着头,被他深入索取。

片刻后,他将她按在怀里,低声说:“朕回来就是跟你说一声,好让你安心,如今你知道齐国胜了,夺回了失地,那就安心的睡觉,嗯?”

燕宁点头:“听陛下的。”

齐横元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暂时不能陪你,等安定下来之后,朕再好好陪你。”

燕宁不说话,转过身子,睡觉去了。

齐横元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很快站起,又出了营帐。

虽然夺回了失地,拿下了俞陵关,但陈东雁那边却不能不管。

叶延去追击姜乘池,邓胜和赵定各有安排,齐横元自己带了五千士兵,去解围陈东雁,必要的时候,拿下孙长策。

但是,孙长策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他发现自己中计之后,快速的作出反应,他不恋战,也不回头,而是找准机会,逃了。

齐横元还没找到陈东雁,陈东雁已经先一步赶来,与齐横元在半路中汇合。

孙长策带来的五万士兵,有一部分死在陈东雁和鲁伐以及殿卫们的刀剑之下,一部分跟着孙长策一起逃了,还有一部分投降了,另外的大部分的军队被高志带来的三原关的援军们击败,如今丢盔弃甲,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高志已经带着三原关的士兵们返回了三原关,毕竟如今战事吃紧,也不知道三原关会不会再次被偷袭,高志也不敢在外面逗留,解决了陈东雁这边的麻烦后,他立马就回去了。

陈东雁和鲁伐找过孙长策,没找到人,他二人就返回来了,与宋太来汇合,正准备前往俞陵关,就遇到了君王。

一行人立马上前见礼。

齐横元翻身下马,一个一个拉起他们,说道:“这次你们做的很好,没有你们在外围配合,朕和燕宁不会顺利进入俞陵关,也很难能够拿下俞陵关的胜利。”

确实如此,孙长策那五万士兵,简直是定时炸弹,如果不是陈东雁等人调开了孙长策,即便燕宁神通再现,都不一定有办法突围,前有狼后有虎,稍微一动,有可能就是粉身碎骨,好在孙长策被陈东雁一行人牵制住了,这才给了齐横元制胜的机会。

听到‘胜利’这两个字,陈东雁几个人都十分激动。

陈东雁问道:“陛下,齐国拿下俞陵关了吗?”

齐横元笑着说:“是的,拿下了。”

宋太来和鲁伐叫道:“太好了!齐国又收回一个失地!”

殿卫军们高呼:“陛下万岁!齐国万岁!”

齐横元领这一行人回俞陵关,路上才听说陈东雁在赶往俞陵关的路上就让宋太来去请了三原关的援军,而能牵制住孙长策,高志和三原关的士兵们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齐横元说:“朕会嘉奖他们的。”

又夸陈东雁是个懂得行军布阵之人。

一路回到俞陵关,齐横元这才彻底放心,虽然折损了不少殿卫军,也有不少的殿卫军们受伤,但好在,这场战争,是完全的胜利了。

叶延追击了姜乘池一天一夜,没有追到人,他带兵返回,向齐横元汇报。

齐横元说:“玉彪冒死为他搏得一线生机,他也知道逃出生天并不容易,定然不会轻易让你们找到,算了,反正往后,齐国和姜国,必有一战,到时候朕再亲手拿下他的项上人头,为皇兄祭旗,如今先恢复城内的正常秩序,让百姓们重回家园。”

燕宁听说姜乘池居然逃掉了之后,心里是很不甘的,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让他逃了。

晚上齐横元过来睡觉,燕宁主动钻到他的怀里,手也伸入他的衣服内。

齐横元笑了笑,熄灭灯,与她纠缠在一起。

第二天燕宁用了一下神通,头疼欲裂。

当天晚上,她又主动招惹齐横元,齐横元自然十分享受她的主动,很快就将她压在了床上。

再起来,燕宁尝试着用神通,头不那么疼了,但还是不太舒服。

于是第三天晚上,燕宁又主动攀上齐横元。

齐横元被她缠的丢盔弃甲,任她为所欲为,也任自己为所欲为。

洗澡的时候,齐横元搂着燕宁,哑声问道:“这几天你怎么了?”

燕宁红着脸不说话,她闭着眼睛,靠在齐横元的怀里,眉眼温软,脸色红润。

齐横元盯着她的脸看,看着看着就笑了。

他吻住她,在浴桶里肆意妄为。

第二天燕宁开启神通,没什么障碍了,但也只能用神通探知一些事情,并不能发挥神通太多的作用。

不过,她也只是想探知一下姜乘池的藏身之地,也用不了太多神通之能。

姜乘池从城墙下方逃走之后,钻进了一个树林里,那个树林树阴浓密。

因为姜乘池满身的血,虽然叶延追击的时候,姜乘池已经离开那个树林了,但树林里还是沾染了姜乘池身上的血,叶延很快顺着血迹找到了树林,又从树林里沿着血迹找到了姜乘池的逃往方向。

只是可惜,姜乘池在半道上跟孙长策相遇了,孙长策是个精明的人,他先是把姜乘池染血的衣服脱了,让姜乘池换上干净的士兵的衣服,又给姜乘池的伤口涂了草药,防止伤口流血,然后迅速带着他,骑马疾奔,回到了姜国都城。

难怪叶延追不到姜乘池了,若姜乘池没有跟孙长策相遇,那姜乘池必死无疑。

也算他运气好,或者,他命不该绝。

燕宁收回神通,额头上沁出一层的细汗,身体没有恢复好,就算借助了齐国陛下滋补了身子,也还是有些吃力,最重要的还是要养身子。

齐国拿下俞陵关之后,百姓们重返家园,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叶延、邓胜和赵定负责整顿街道,帮助百姓们立起门户,士兵们休整的休整,养伤的养伤。

齐横元担心清江关和东昌关的战事,想要亲自去一趟东昌关,毕竟燕朗在那里。

齐横元问燕宁意见,燕宁说:“不用去的,等东昌关大捷之后,陛下再去,嘉奖士兵们。”

齐横元问道:“你不担心燕朗吗?”

燕宁说:“不担心,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助战东昌关,取得最后的胜利。”

齐横元盯着燕宁,慢慢的他垂下眼眸,握住燕宁的手:“燕宁,待齐国一统江山,天下大安,你会跟朕坦白一切的,对吗?”

燕宁并不意外齐国陛下会这么说,他有怀疑很正常,毕竟她的行为,确实透着很多诡异。

燕宁点头:“当然了陛下,妾说过,等时机成熟,妾会向陛下揭露一切秘密。”

就怕到时候,你知道了真相,不再容我了。

不过也没关系,心无期待,便无负累,也不惧被弃。

齐横元如果知道,他期盼的真相,会那么残忍,他或许宁可装聋作哑,也不会让燕宁说出来。

虽然齐横元听了燕宁的话,没有亲征东昌关,但还是让鲁伐回了东昌关,也让宋太来回了清江关。

鲁伐带着家人们赶往东昌关,一路上都能闻见硝烟的气息。

长子鲁奎说:“父亲,我们就这样大敕敕的闯过去吗?”

次子鲁遂说:“大哥你问的问题好生奇怪,怎么可能就这么大敕敕的闯过去,怎么着也要乔装打扮一番的。”

他冲着鲁伐道:“父亲,不如我们在外围杀几个姜国士兵,再混到姜国士兵里面,然后再潜入齐国军营,怎么样?”

鲁奎翻白眼:“我们穿着姜国士兵们的衣服,闯齐国军营,你觉得你活着的机率有多大?别还没亮明身份,就已经先被灭了,那岂不是死的太冤屈?”

鲁遂:“……”

大哥好像说的挺对的。

鲁遂叹气道:“那要怎么办才好嘛,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外围,起不到丝毫作用,而且,外围还有姜国的士兵们,也不安全。”

鲁伐往左右看了看两个儿子,因为东昌关还在战乱中,鲁家的女眷们没有跟着回东昌关,先前鲁伐助战陈东雁的时候,因为要千里疾奔,争取时间,他也没带女眷们,女眷们慢行赶路,等她们赶到后,俞陵关已经收复了,她们也没遇到危险,如今自然也不可能带着她们,她们全部都暂时留在俞陵关。

前往东昌关的只有鲁伐和他的两个儿子们。

鲁伐看了两个儿子一眼之后,淡淡的说:“我们在外围等,临行前,燕美人单独召见过父亲,燕美人说,我们一旦出现在外围范围,齐国军营那边就会派人来接应,燕美人才名远播,她每次助战陛下,都能让战役胜利,她说的话,必然不会错,我们不着急,听燕美人的,静等便是了。”

鲁奎和鲁遂没想到他们的父亲临行前,被燕美人单独召见了,燕美人还说了那么一番话出来。

燕美人的威名,鲁奎和鲁遂也知晓,鲁奎和鲁遂对看一眼,鲁奎说:“既是燕美人的特意交待,那必然有深意,就是不知道,会是谁来接应我们,又在什么时候来接应。”

父子三人谁也不知道来接应他们的人是谁,又在何时,故而,他们出现在齐国军营外围之后,遥望东昌关,可以看到漫天的黄沙,血腥气极浓重,到处横七竖八着尸体,明显就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战役刚歇。

鲁伐躲在树林后面,皱眉看着远处的一切,刚结束的战役,也不知道谁胜谁败。

鲁奎和鲁遂也一眨不眨盯着远处的战场看着,尸体隔的远,衣服看的不太清楚,不知道是齐国的士兵死的多一些,还是姜国的士兵死的多一些。

父子三人都在忧心刚刚结束的战役,忽然一匹烈马闯进了这片树林,惊起了父子三人一阵骇然。

父子三人迅速掉头,组成三角阵,一边防御,一边各自取出兵器,随时迎敌。

来者是一个少年,骑在马背上。

他一身黑色铠甲,瘦峭冰冷,眉眼英沉,身量在同龄人中应该算是高大的了,但比起成年人,还有些个头不足。

他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问道:“是鲁武侯父子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