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晚宴迟迟未散,夜白坐在楼顶上吹风,等着太子回宫。临解自己坐在石阶上发闷。
临解母亲原来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后来跟了宫里一个侍卫,临解是在宫里出生的。后来江王府的世子出生,王妃身体弱,没有母乳,太后就把临解母亲派到江王府去给世子当奶娘,才几个月大的临解也跟着进了江王府。
夜白爹妈死得早,是个流浪儿,有一次奶娘在江王府门口看见了他,见他可怜,给了他一些吃食。第二日,他又出现在江王府门口。
奶娘每次看见他,都会给他一些吃食。天冷的时候见他还衣衫褴褛,实在是不忍心,请示过老王妃之后,奶娘把夜白带进了江王府后院。
夜白在江王府里见到了临解,临解不到一岁大,刚会走路,但是总走不稳,晃晃悠悠的,夜白就伸手去扶他。
江王府的人都宽容,尽管知道夜白是奶娘捡回来的流浪儿,也没有人为难过他,有些女仆见他可怜,还会偷偷带东西给他吃。
奶娘跟家仆住在一个院子里,但是因为她带着孩子,王爷给她单独分配了一间房子。夜白基本不去前院,也很少能见到王爷和王妃,奶娘去照顾小世子的时候,他就留在屋子里照顾临解。
两个小子慢慢长大,奶娘一直留在江王府照顾世子,她温柔细心,王妃十分喜欢她,所以让她一直留在府里。
有一天,王爷在院子里教小世子练武,两小子在旁边偷看,被王爷发现了,王爷疑惑地看着他俩,
“哪来的俩小子?”
夜白伸开手,把临解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王爷。
王爷见他凶得可爱,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这是你弟弟啊?”
夜白凶巴巴地点了一下头,把王爷惹得哈哈直笑。
奶娘回到院子里找俩小子找不到,听仆人说两小子好像出去了,她连忙来前院找,结果就看到夜白像老鹰一样护着临解,凶巴巴地盯着王爷。
她连忙过来跟王爷道歉:“王爷对不起,怪我没看好俩小子,让他们跑到前院来打扰王爷了。”
王爷摆摆手:“不关事,这俩小子是你儿子?”
奶奶指了指临解:“这个是我儿子,”她又指了指夜白:“这小子是我前些年从江王府门口领回来的小乞丐,王妃当时见他可怜,允许我把他养在后院,这不年纪逐渐大了,心野了,一时看不住就……”
王爷却颇有兴趣看着他俩:“要不让这俩小子陪着世子一起练功吧,世子一个人练正无聊呢。”
奶娘惊喜道:“王爷,这合适吗?他俩野惯了……”
王爷:“无事,多野在我手下都得乖乖听话。”
就这样,俩小子每日陪着世子一起练功,刚开始是王爷亲自教,后来王爷挂帅出征南疆,还专门给他们请了师父。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 夜白被太子挑走,这么多年一直在太子身边做太子近侍。
临解十五岁的时候跟着世子一起去了南疆,世子一战成名,回到京中皇上直接给他封了爵位,临解也很自然地成了他的近侍。
从十五岁开始,夜白和临解就聚少离多,一个常年在南疆,一个常年在宫中,一年能见上三五面已经算多了。
后来奶娘也跟着一起去了南疆,只留下夜白一个人在京中。每一次临解从南疆回到京中,都会去宫中找夜白。
他觉得他是这么多年习惯了夜白的陪伴,所以长时间不见面了自然会想念,这种想念是兄弟之间都会有的,是正常的。
但是在霞州的那天晚上,他俩睡一间房的时候,临解躺在床上尚未睡熟,夜白偷亲了他。
他不敢睁眼,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暗示自己,那只是自己做梦罢了。
但是他始终没有办法去解释,夜白从小对他的那种占有欲,那种完全超出了兄友之间的占有欲,那是只存在于情人之间的占有欲。
霞州一行他不是不告而别,他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回到南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临解都在回想小时候跟夜白在一起的那些年,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俩就开始变了,每次见面气氛都变得很暧昧。
想了很久他才想明白,那是分别之后重逢的欢愉,他们都掺杂了一些别的情感。他们之间早就不单纯了,只是夜白先没忍住,在一个深夜亲了他一下,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临解随了主子,迟钝如他。
那边夜宴未散,他用双手搓了搓脸,飞身上了屋顶,在夜白身边坐下。
两人很长时间没说话,后来是临解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他闷闷说了声。
夜白依旧沉默不理他,临解知道他在生气,他们俩从小打架都是夜白让着他,但是临解也从来不会对夜白下狠手,他们都害怕对方受伤,每一次比试都是点到为止。
但是刚刚临解认真了。
“你那么想赢我,就是想把我们两个打回原点是吗?”夜白终于开口了。
“……”
“如果你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我为我在霞州的行为向你道歉,以后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不会再为你带来困扰。”
临解却十分严肃地看着他:“道歉就行了?”
夜白:“那你想怎么样?”
临解狡诈一笑,飞快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那当然是亲回来啊。”
说完飞身下了屋顶,等夜白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临解不让他追,两人在江王府屋顶飞来飞去捉迷藏。
屋里的晚宴终于散了,老王爷把他们送到门口,屋顶上呼啦呼啦的声音吸引了他们,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那两个侍卫用轻功在上面你追我赶,特别欢乐的样子。
太子:“……夜白,回宫了。”
夜白一个飞身下来,站在太子身后,太子转身用扇子打了他一下:“你在江王府怎么能这么无礼呢。”
夜白瞥了一眼老王爷,没吭声。
老王爷摆摆手:“无事无事,他跟临解从小长在江王府,小时候多闹腾我都见识过。”
临解坐在屋顶上没下来,一手托腮看着他们,老王爷喊了他一声,
“临解,给你留了晚饭,你自己去厨房吃。”
临解点点头,飞身走了。
太子跟夜白走了,老太傅喝得有点多,容知棠扶着他上了马车,世平自觉地坐上了车夫的位置,容知棠转身跟老王爷道别,转而又跟将军告别。
将军看了一眼他爹,他爹仿佛读懂了他的眼神,连忙说:“你们聊,我先进去了,世平回去的时候小心赶车。”
“哎。”容世平应了一声。
容知棠转而看向将军:“将军还有事?”
江胜寒:“有个问题想向容大人问清楚。”
容知棠:“知无不答。”
江胜寒:“容大人方才说,那副画是你府上给江王府的聘礼,那,是一个人的聘礼,还是两个人的聘礼?”
容知棠挑眉:“那自然是一个人的聘礼。”
江胜寒:“……”
那个得意的文臣翘着尾巴上了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