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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黎氏娘家来人了。

昨儿村里人顺路带话给黎氏娘家,说小明月不好了。急得老太太一宿睡不好,今儿一大早就带着大儿子儿媳往徐家村赶。

得知整个事情缘由后,老太太和大儿媳钟氏上前抱着黎氏母女俩痛哭流涕。

“一厘地都不给,真是欺人太甚!”明月大舅舅看着徐家院子恨恨地骂道。

“好了好了,明月无事就好,分了家也好,以后当家做主,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老太太拍拍黎氏的肩,叹气道。

天气寒冷,黎氏怕明月冻着,不再叙旧。在桂花婶家安顿好明月,又赶着徐海春到隔壁村去请老郎中。明月昏迷前还喊着痛呢!

老太太和大儿子儿媳又赶着回去,闺女分家啥东西都没有,连落脚的地儿都无,得回去拾掇拾掇送些物什米面银子过来才行。

等到徐明月精神好点,能站起来走动几步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的事了。

而徐海春一家也在里正的安排下,住进了村里最西边的一栋破败老宅里。

老宅年久失修,倒的倒,塌的塌,好在腊月寒冬,正是村民们农闲的时候,村里青壮年有一个算一个,都赶过来帮着徐海春修缮了一间勉强能住人的屋子。

再加上明月舅舅们送过来的床板木架,总算在屋子搭了两张简易板床,板床中间绳子一拉,帘子挂上,破旧的被袄垫上,一家七口人蜗居的地儿就有了。

腊月二十八,躺床上半月有余闲得发慌的徐明月终于磨了徐海春黎氏同意,可以走出屋子放放风了,不过也只能披着破袄坐在屋檐下看徐海春劈柴,看春桃姐弟几个在院里除草。

“唉哟,我的乖乖,这么冷的天,快回屋待着,可别冻坏了哟。”姥姥一进门看到明月坐在屋檐下就心疼得直嚷。

原来是老太太带着大儿子儿媳又背着篓子提着篮子来了。

老太太年过五十,身材瘦小,穿着打了满是补丁的黑袄子,面容慈祥,精神头极好。

大舅舅大舅母不到四十的年纪,眼睛温和,带着乡下人的淳朴善良。

不等明月开口解释,大舅母钟氏一把抱起明月就往屋里走。

正在劈着柴的徐海春赶忙放下劈到一半的木柴,和在厨房洗洗刷刷的黎氏迎着老太太等人到屋子外间坐下。春桃姐弟几个亲热地挨着姥姥大舅大舅母一圈坐着,小小的外间瞬间热闹了起来。

大舅舅大舅母把背篓篮子提给黎氏,黎氏打开背篓盖子,有白面,大米,杀好的三只鸡,一只鸭,两个半边猪脚和五条腊肉。

再掀开篮子布盖,是满满的一篮子鸡蛋,旁边还卧着一长串铜板。

“阿娘,大哥嫂子,这……”黎氏看着那一串铜板,眼睛有些湿润。徐海春也有些激动,眼眶红了起来。

“哭啥,先苦后甜,往后才有奔头呢,你说是不,咱的乖乖明月?”老太太逗着徐明月说道。

徐明月笑着点头附和,声音软糯,“是的呢,以后咱们都能吃很多好吃的,嗯!”说完还重重地点了点头。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老太太几人简单吃了个午饭,又匆匆赶回去了,毕竟年关了,家里也有好多事要忙呢。

黎氏看着娘家送过来的食材,拉着徐海春商量了几句,便拿了两个篮子过来,一个装着半篮子鸡蛋,另一个篮子装了一只鸡,半边猪脚和两条腊肉,叫春桃几个提着,从屋里又拿了件袄子裹着明月抱在怀里便走出门去。

“娃儿们,咱们去谢谢恩人喽。”

黎氏抱着裹得严实的徐明月,出了院门便朝东边走去。路上,黎氏简单提点了明月几句。

王寡妇也就是阿牛家住在村西边,离明月新家不远。阿牛的爹前些年染上恶疾去了,留下孤儿阿牛寡母王氏。

好在王寡妇婆母不似吕婆子那般歹毒性子,虽恼怒她克死儿子,但也没有磋磨她,只是不闻不问只当没有这个人。

王寡妇母子俩在徐家村是隐形般的存在,平日里除了下田干活,很少与其他村民走动。

不一会儿,黎氏几人就到了王寡妇家。

看到站在门外的黎氏等人,王寡妇一脸拘谨。

约莫三十岁年纪的王寡妇,看着却像五十老妪,额头上已有了深深的皱纹。脸色暗黄,手指粗糙,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物虽打了补丁却齐整。

阿牛十二三岁年纪,半大小子,皮肤黝黑,长得壮实。此刻站在王寡妇身后,一脸憨厚地笑着,有些手足无措。

迎了黎氏等人进了正屋,待黎氏说明来意,王寡妇急急忙忙摆手拒绝。

“都是一个族里的亲人,顺手的事,不用特意送东西过来的。”

“阿牛前些时日感染风寒了吧。也是我的疏忽,前段时日忙着修补屋子,今儿才堪堪有空过来看看阿牛,这点儿鸡蛋就给阿牛补补身子吧。”黎氏拉着王寡妇的手,一脸真诚地说道。

王寡妇扫了眼阿牛壮实的身材,抿了抿唇:“他身体壮着,风寒几天就好了。真的不用补身子了。”

又看了眼坐在一旁乖巧的明月,一脸认真,“明月丫头这回遭了罪,身子弱,正需要好好补补身子,这东西带回去给她多补补才好。”

“家里留有的,想到当初要不是阿牛跳下河救起明月,可能明月就……一想到这我就心慌得不行。王家姐姐你就收下吧,也好让我安安心呐。”

王寡妇和黎氏俩人你推我往的,一个婉拒,一个坚持送,徐明月看得眼睛轱辘转。

黎氏扫了眼明月,失笑道:“王家姐姐,你就收下吧,明月丫头都在看我们笑话了。”

“婶娘,您就收下吧,阿娘跟我说,您的手艺那是顶顶的,我还想着以后常来您这儿蹭食呢!”徐明月软糯的童声听着格外舒服。

“你这馋嘴的丫头!”黎氏情不自禁地笑了,伸手戳了下徐明月的额头。

王寡妇扫了眼笑眼弯弯的明月,也不由得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了下来。

临走时,王寡妇装了满满两篮子红薯塞给黎氏带回去。

除夕之夜,徐家村里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对联,红红火火除旧迎新过大年。

徐家村村西边,孤零零残破的宅子厨房里,靠着黎氏巧手,桌子上摆满了一桌子菜,热气腾腾,飘香四溢。

姥姥送过来的腊肉炒蒜薹、土豆焖鸡块、焖猪脚、芙蓉蛋羹,听闻分家的姑姑徐海霞托人送过来的腊鸭,从镇上打短工回来的三叔送过来的清蒸鱼、清炒大白菜,再加上一锅汤鲜味美老鸭汤。

简单的烹饪手法,却保留了食物的原滋原味,让阔别美食宛如一个世纪的徐明月吃得超级无敌大满足!

吃过年夜饭,守完岁,徐海春带着徐向东和双胞胎兄弟挤在左边的板床,黎氏带着春桃明月挤在右边的板床,一家七口齐齐整整的,蜗居在一间简陋的小破屋里,辛酸又温馨。

睡了一晌午的徐明月此刻神清目明,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鞭炮狗叫声,耳边是黎氏春桃清浅的呼吸,徐明月却觉得十分安心。

望着眼前黑黢黢一片,徐明月暗自在心中许下愿望:“小明月,你放心,我会加倍对家人好的。因为他们真的很值得!”

“然后,新的一年,撸起袖子加油干。凭自己十八班武艺,带领家人们一起发家致富,赚好多好多的钱!加油吧徐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