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之外的某处,于山间行走的陈落微微停顿下了脚步。
回头。
看了下青云山的方向,终笑了笑,转身继续前进。
去往何处?
将往何处?
不知……
于是,走到哪里算是哪里了。
他也不管,见得深山便入,若是能遇得仙人,便与仙人论道。
若是逢的江河拦路,也不取道,而是自储物袋中掏出扁舟一叶,扔入江中,随着江河摇曳,随波逐流。
路过一江,为汉江时。
见得一仙人。
仙人书生打扮,站在岸边。
见陈落出现,请上船……
陈落应允。
既是有缘,也便不会过于拒绝。
书生为沈以南。
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
他说,他自金蝉而来。
金蝉境啊……
那倒是许远了。
星瑶为中。
金蝉为下。
此时西上,为明月……
能在这地方相遇,倒是缘分。
至于去何处,他没说,陈落也没问。
相逢既是有缘,问得太多,倒也是没意思了!
只是书生还是忍不住有些感慨,尤其是见得陈落自储物袋中掏出茶具茶盘,甚至连柴火灶这种东西都掏出来的时候,脑袋几有那么少许的怠机了下。
“陈兄储物袋,似乎很有意思啊!”
“出门在外,总要备得齐全一些……”
陈落拿出椅子。
坐着。
取得一火折子,生火做饭。
若是在以前,虚手一挥,一切也便全都好了。
可入了仙界之后陈落就不爱用自己的神通了,哪怕是生火这种念起就能完成的事情,他也觉得还是普通一些好。
沈以南摇了摇头:“可惜,在这仙界中,若是想要做得一个寻常人,可不简单……事实恰好也说明了,寻常人总是活不久的。”
他说着,目光有些追忆。
“以前修炼时,想着成了仙人,成了仙人后,却是回想着在下界的日子…陈兄,你说,人是不是一直都这般贱的?”
这个问题……
陈落不好回答。
贱?
或许吧。
不过……
“真等哪一日,人族失去了向前迈步的勇气和斗志,或许也便是这一个种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
“或许吧!”
沈以南问:“对了,陈兄自何界来?”
“天穹!”
“天穹?听说过,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大陆,可惜……好些年不曾有人飞升了,听说是仙门破碎,如今这大陆上的仙门重聚了?”
“嗯……”
陈落问:“沈兄是?”
“玄天大陆之人……”
“倒是不曾听过这名字。”
“正常,玄天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大陆罢了,少听到,倒也是正常……”
仙界很大……
但连接仙界的大陆,更多,恰好也是因为这些大大小小的世界,从而导致了仙界无与伦比的地位。
玄天……天穹,恰为这其中之一。
“三界六道,八方九天十地,皆有自己独属的魅力……玄天也好,天穹也好,皆一样的。”
陈落笑了笑……
过了汉江。
沈以南辞别……和陈落道:“陈兄若是有一日,经过金蝉境的寒天界上塘城,还请记得来小舍叙旧……恰好,沈某于院中埋了两壶好酒!”
瞧瞧这话,直接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去了、
“好酒?几年了?”
“怎么说,也有万年了!”
“那到时候,沈兄可莫要后悔!”
“求之不得!”
沈以南离去……陈落也收起了轻舟,继续西上。
忽的此时……
有流光而来。
流光为一令……
他于握着令牌的那一刻,整个南方仙域无数修士,皆在此间抬头……
“赤帝令易主了?”
“怎么回事?”
“这……这……”
南方之主赤帝,掌南方仙域,旗下四境,皆为方寸之势,掌得南方仙域无数仙人生死。
可谓说,一念之间,可生杀数以亿计的生灵!
赤帝令为赤帝之物。
亦为南方之主的象征……
此令到底有多么重要,已无需多想,更无需去考虑了。
可便是这样的令牌,却自赤帝手中离去,落得另外他人之手?天下有感生灵又岂能不呆滞。
……
金蝉境上,落叶墟。
墟中有人睁眼。
眼中有风雪弥漫。
“赤帝令出,可掌南方生杀之资,可敕封天下仙君之权……究竟何人,能受得赤帝这般看重?”
女人眉头微微一皱……
想不明白,却也不敢去多想了,
赤帝想要做什么,又何须和她们这些仙君解释?若是要杀,便是想要反抗都做不到。
只是……
赤帝为南方仙域之主已有数十万年。
数十万年中,这赤帝令可还是第一次离那赤帝屿……
……
“赤帝令啊……”
明月境上,罗霄墟。
“昔日赤帝令为昊天神帝赐予,此令为南方仙域气运所汇聚,也有掌南方仙域天地规则之神通……
掌得此令,纵无赤帝之境,却也有赤帝之神通,说是为第二赤帝,也不为过……
到底是谁?竟得赤帝这般看重。”
男子低头,沉思……
欲要去推算。
可不过刚一推算,便觉得那命运河流之中有一巨人张开了眼睛。
那眼中有无上伟岸之力倾泄而来,当场将他自己命运河流之中轰出,口吐鲜血,顶上三花更是布满裂缝。
若非这些年他也算潜心苦修,又有那无数道蕴滋养,怕是这一身修为就荡然无存。
便是寻常普通人都不如了、
……
“愚蠢!”
罗霄墟中之事自然瞒不住有心人。
冰空境上。
泗雪墟内,冰空仙君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色……
多少年了。
罗霄墟中那一个傻子永远都是这般做事不过头脑。
以仙君之力,也妄想入得那命运之河,窥视赤帝所眷顾之人,那赤帝令的拥有者?
也不想想,若真就如此便可窥视得一分……
那么对赤帝来说,也未免过于羞辱了一些吧?
“倒是这赤帝令出,无需多久,南方仙域……不……怕是整个仙界皆要知晓那持有者之人了!”
男人低头,思考……
终是摇头。
看似是好事,但却也有举世瞩目之烦恼。
反正若是自己这个性格……
“这赤帝令,不要也罢!”
他啊……
还是老老实实当个仙君罢了。
哪怕这冰空境看起来没那么好,也有些小了一些……
但胜在简单也自由。
那种成为世人中心的烦恼,还是给那可怜虫去烦恼吧……
……
手中的赤帝令光芒依旧。
五彩斑斓的玄光带着一种浩瀚的气息。
令中的山河璀璨,仅需一眼,便有见得山川河流之心的感觉。
这是什么东西陈落在接触的时候便知晓了。
信息由心而来。
掌得赤帝令,可敕封南方仙域之内的诸神。
倒是有些熟悉的感觉……
于大周年间,帝王权利达到了鼎盛,因香火之力,帝王可掌天下修士之生死。
于是,敕封天下神灵也为帝王权利。
那些时候,陈落手中的大周令便如帝王一般……、
如今手中又得这赤帝令。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像啊!”
陈落感慨着。
“只是……总有些德不配位,不是吗?”
他说着。
目光望去。
本是平静的周身在不断的后退,等到停下的那一刻,面前已是一岛屿。
岛屿巨大。
悬浮于九天之上。
赤光笼罩着周围的天地。
山是赤色的。
水是赤色的。
云朵也是赤色的。
“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一定很没趣吧?”
陈落回头,看着身后的女人。
昔日于风雪凉亭下见的那一个普通女人,今日却是变得极为惊艳,也满是威严了。
站在那里,有着众生皆要膜拜的冲动。
陈落倒是也想要如众生一样,纳头就拜。
可尝试了下……
还是觉得放弃了。
“是有些无趣!”
女人淡淡的回应着:“许多人在见到本帝的时候,都是跪着说话的……”
陈落有些苦恼:“尝试了,但很难做到,也刚想和赤帝陛下解释下的。”
“理由……”
“这些天赶路,伤了腰腿……”
“这是一个好理由。”
赤帝迈步,转身离去。
陈落想了下,终还是跟上……
昔日第一次于风雪凉亭下见面的时候,陈落便已认出了女人的身份。
只是他倒也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就又见面了,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赤帝令有些烫手。
陈落并不喜欢。
当然……若是拿着,倒也没问题。
就如当初的大周令一样,大不了扔在角落中,一辈子都不去用,倒也是省事。
只是有些事情陈落不明白。
也正是因为不明白,于是不得走上了这一趟赤帝岛屿,见一见我们这一个赤帝了。
“看来,你有些不明白?”
“愚钝了一些。”
陈落道:“因为愚钝,故而只能见见女帝,寻得女帝得开悟了。”
“真要理由?”
“女帝愿说自然是好的。”
“看来,本帝若是不说下,怕是出了这赤帝屿,那赤帝令,便要不知道落得何处了。”
“倒也不会,但想来成为什么垫桌腿的,十有八九。”
女帝的眼角抽搐了下。
看着身边的男人,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种拔剑砍了他的节奏。
人人所求,皆恨不得。
他倒是好……
非要一个理由和借口。
“就怕你不会相信……”
“你不说,如何知晓咱家不会相信?”
陈落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说得不错……”
赤帝说着:“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
这又是一个很是玄幻的词了。
陈落想了下终还点头:“还是相信的,若非命运,咱家也未必会在这里了。”
“你为什么喜欢称自己为咱家?你已非太监了……”
“巧了,陛下这问题,也有人问过咱家。”
“伱的回答?”
“咱家这一生,尚且有缺……既有缺,便非完整,于是咱家这称呼,倒也是应景!”
赤帝沉默。
许久。
“你很可怕!”
“陛下说笑了,你问咱家,咱家只是老实的回答陛下的话,怎么会有可怕这一说呢,陛下大抵是误会了什么了。”
“是不是误会,你应该清楚。”
赤帝道:“别人不懂,但本帝却是能明白你那一句话的意思……”
陈落笑了笑,倒也没有在回答赤帝的话了。
但心中多少也是有了些感慨。
这此间之上,恐怕也仅有这一个女人知晓自己究竟在追求什么了。
自己可怕吗?
陈落问了下自己……
可惜,最后的结果竟和面前这一个女人惊人的相似。
忽然的。
陈落拍了下额头:“陛下,您似乎还没回答咱家的问题。”
这女人,差点成功转移了话题了。
“有两个答案:
一:本帝曾在命运河流之中遨游,于那河流中,见得一人……一席青衣,一叶扁舟,一柄雪白之剑…一壶碧青酒……”
“那人该不会是咱家吧?”
陈落笑了:“大抵不是,咱家有很多剑,但唯独没雪白之剑……”
“起初他也没有那一把剑的!”
“很有来历?”
“你不会想听的。”
“看来是悲情的故事了?恰好,咱家最喜欢听得悲情的故事……”
“他没说。”
陈落:……
沉默。
“看来,的确是一个悲情的故事了。”拿出了酒壶,喝一口红尘酒:“第二个答案呢。”
“吾曾于梦中见过一人……”
“又是一身青衣?”
“一身白衣。”
“他衣服可真多。”
赤帝:……
“你继续说。”
“他一身白衣,手持一剑,登天而上,直入三十六重天!”
她说着。
抬头。
眼睛看着陈落:“他,一剑劈开了整个天庭!”
陈落安静。
女人眼睛依旧直直的。
许久……
陈落笑了起来:“咱家喜欢这故事……”
“是吗?”
赤帝也笑了起来:“喜欢就好,不过这故事本帝只是随便寻了一个借口罢了,当不得真!”
“咱家也觉得。”
“赤帝令如何?”
“怎么说呢?”
陈落笑了笑:“有些无趣,不过陛下都这般求着咱家收下了,若是咱家还不给面子,那就是自己蹬鼻子上脸了……”
“看来你很为难。”
“是有些。”
赤帝冷哼一声,虚手一挥,面前的虚空顿时崩溃,将陈落吞噬。
等陈落睁开眼睛的时候,人依旧还在那汉江河畔。
手中的赤帝令依旧玄关熠熠生辉。
“雪白之剑啊!”
陈落低喃了一声。
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一把剑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把剑了……
想来。
是一把对自己很重要的剑才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