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来回奔波三四天的小屁孩早早就睡下了。
小虎子洗了澡后，跟远在大洋彼岸的老父亲通了电话。
“爸，都已经葬在了陵园。对，合葬的。我一次性给了五十年的费用，应该够的。”
一会儿后，通话挂断了。
小虎子叹了叹气，瘫倒在大床上。
片刻后，门被敲响了！
小虎子扭过头，喊：“进。”
很快地，程焕然和薛扬走了进来。
“还没睡吧？”程焕然温声解释：“我妈让我过来问一问你后续的安排。”
小虎子微愣，问：“后续？我一次性？？交给陵园五十年管理费。我跟两个臭小子说了，等他们长大了，会赚钱了，记得续多几十年，直到他们的后辈忘了为止。也就只能这样了，还能有啥后续呀？”
薛扬嗤笑：“不用一百年，一大堆死人都会被忘光光！他们哪怕有儿女，顶多也就这样，更何况他们没有。”
“是啊！”小虎子耸耸肩：“五十年后指不定我都不在了！如果我忘了，儿子们不一定想得起来。算了算了，都说了最终归于尘土，人都没了，还在乎那么一点儿骨灰干啥？”
程焕然摇头：“不是，我妈是让我问你他们的房子如何打算，还有他们名下的资产剩下多少。我妈担心他们的亲戚会找你麻烦。”
小虎子愣了一秒，答：“他们名下的房产早就卖掉了，只剩现在住的这一套。这一套当初还是我买给他们的，地理位置还不错，房子也不算老。我打算挂出去卖掉，毕竟没必要留着了。他们的亲戚……我大多不认识，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找我麻烦做什么？抢这套房子吗？哪边凉快哪边去！这房子可是我买的！”
“房子是你买的，但写的是谁的名字？”薛扬好奇问。
小虎子摇头：“记得好像是写山悠。不过，买房合同是我签的字……好像有点印象。”
程焕然忍不住问：“大概能值多少钱？是海景房吧？”
“一线海景房。”小虎子答：“当初买的时候几百万，现在应该接近一千万吧。这几年南岛那边的房价也是蹭蹭上涨，只要是海景房价格都不低。那房子足有两百多平，三个阳台都能看到海景，楼层也是好楼层。我估摸应该能超过一千万，至少是这个价。”
程焕然轻笑：“我妈说，让你必须有心理准备，应该山悠的那些叔伯和阿姨舅舅们都是厉害角色。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会跟苍蝇般往上扑。”
小虎子瞪大眼睛，转而笑开了。
“刚才我爸也是这么说的。其实，我——我跟他们都不认识。结婚那会儿乱哄哄的，我一下子根本记不住那么多人。后来我们一直住在帝都，我没怎么过去，所以跟他们压根没机会见上。以前山悠也有亲戚来这边找她，不过她都安排他们住在外头。连婶婶都这么说，看来我不得不谨慎些。”
薛扬想了想，问：“如果这套房记在山悠的名下，那她的房产只能按遗产法来分配，对吧？”
“对。”小虎子答：“我跟她已经离婚，所以跟我关系不大。但她的东西得分给儿子吧？儿子都还没成年，我是他们的监护人，自然得由我掌控呀。”
“错了。”薛扬瞪他一眼，“你个法盲！让你好好读书你非不要！如果按法律来分，山悠的父母也是第一继承人，他们也能分到！”
小虎子罢罢手：“可他们也都没了啊！眼下他们都没了，那就只能通通给外孙呀！”
“错错错。”薛扬摇头：“不是这么算的。房子他们有份，按人头算，该是得二分之一，对吧？你两儿子各一半，他们各一半。”
“对。”小虎子点点头。
薛扬分析道：“山悠没了以后，按遗产法是得这么分。但老人身前没立过遗嘱，所以这房子的二分之一仍得按继承法来分。如果按第一顺序来排，配偶子女然后才是父母。他们的父母都没了，对吧？”
“没了。”小虎子努力想了想，道：“我们刚结婚那会儿，本来还有一个外婆，后来迷你虎出生那会儿，老人家去世了。”
薛扬苦笑：“那就是第一顺序都没了。接下来就是第二顺序——兄弟姐妹？单单这一个，就够呛呀！”
小虎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程焕然低声：“听说山越伯父和陈阿姨的兄弟姐妹都非常多。”
小虎子：“？？？”
薛扬提醒：“而且，应该多数还活着。”
小虎子一听就扶额，嘀咕：“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程焕然低声：“我妈说了，让你别急，也别主动去询问，等他们找过来再说，以不变应万变。”
“我——”小虎子苦笑连连：“真是够倒霉的！”
薛扬拍了拍他的大腿，问：“要不，别卖了——暂时出租？”
小虎子摇头：“如果被他们知道了，多半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我挂出去出租，他们肯定也要收租。到时僧多粥少，反而更不好分，闹起来可能更难看。”
程焕然提醒：“他们的亲人很难缠，连我妈都皱眉嫌弃的那种。你可一定要想清楚，不要随随便便就下主意。”
小虎子忍不住问：“婶婶还有说什么吗？她有没有说都通通卖掉？”
“没有。”程焕然耸耸肩：“我妈说了，她对你有信心，她说你应该能处理得妥当。”
小虎子哭笑不得：“我连料都没料到！要不是婶婶提醒，我压根还没想到这一茬呢！我怎么处理？那我肯定先挂出去卖掉，到时该怎么分就怎么分，全部合法合规分出去，不然还能怎么办？”
“这样就对了。”薛扬点点头：“我妈的意思是不要讲什么感情，直接送法定机构分。具有法律效应的话，他们才不敢乱来，也不敢找你的麻烦。”
小虎子吞了吞口水，低声：“想想我那前岳父和前岳母，我就忍不住打哆嗦。他们那么难缠，可想而知他们的兄弟姐妹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之前我接触过的几个侄子外甥女，也都是很混账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