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焕然搀扶妈妈的手捏了捏，差点儿就气得出拳头。
不过，眼下轮不到他们几个开口。
薛凌眼神半眯，沉声：“故意杀人罪可不是小罪，包庇犯罪也是罪。林爷，您说对吗？”
林爷微愣，不好意思赔笑。
“阿崇妈，你误会了，我……我并不是要包庇。眼下阿清和阿崇都还在动手术，我担心夫人她一时半会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所以不好此时动手。但你请放心，阿崇是在我林家的地盘上受的伤，我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薛凌的脸色稍微好一些，不过仍不怎么满意对方的做法。
“也许林爷有自己的打算。不过，像这么大的事故，动了真枪，还伤了两个人，而且都是重伤状态，还是得执法司法部门出面会好些，以免让罪犯逃脱了惩戒，再次伤害到无辜的人。”
林爷眼角微动，自然将薛凌言下之意尽数听明白了。
“你放心，不会的。哪怕我管不了，阿清也不可能不管。阿崇妈，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请你耐心等等。我也相信最终结果不会让你失望，也绝不会让阿崇受了委屈。”
薛扬一向口直心快，不满咕哝：“人都躺手术室了，生死不明——还不算委屈？”
小虎子撇嘴：“什么仇什么怨？直接想要我兄弟的命！拿的是真枪啊！而且伤的地方是脑袋啊！”
郑多多冷着脸，斯里慢条轻抚手机屏幕。
“报个警，其实也没那么难，手指轻轻按三下也就够了。”
陈新之眸光清冷，淡声：“突然出了如此大的事故，慌张紧张又担心，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也是人之常情。我们非常理解。毕竟是尊夫人的干女儿，有些情面不得不讲。但我们跟戴家非亲非故，情面更是一点儿都谈不上。如果林爷太为难，我们绝不会勉强，一定代劳之。”
“是。”程焕然嗓音淡淡，话语也是满满的威胁感，“必定代劳之。”
林爷的眸光扫过几个年轻人，眉头动了动，似笑非笑点点头。
薛凌撇过脸，嗓音略有些不悦。
“都住口。林爷刚才已经明确说了，绝不会让阿崇受委屈，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妥善的交待。我们相信林爷，静候佳音就是。”
“哦哦。”
“是。”
“好。”
薛凌微微一笑，歉意道：“让你见笑了，请见谅。”
林爷暗自有些意外。
但想想对方都是帝都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是阿崇的亲人。眼下阿崇生死不明，他们威胁要找戴家算账，警告自己不可包庇徇私，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他换了另一个角度开口：“哪里哪里。其实，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阿清从小到大从没受过如此重的伤，作为一个老父亲，我也非常心疼担忧。所以，我也是感同身受。”
局面瞬间峰回路转，众人身上的戾气只能压回去，安分守在薛凌的身后，继续安静等消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得众人手脚冰凉，紧张连连。
凌晨一点多，手术室的灯终于关上了。几个医生迈着疲倦步伐走出来。
“清少失血的情况有些重，已经及时控制好伤口，大概明天能醒来。伤势颇严重，必须休养一两个月。”
“三少的情况更严重些，目前得进重症监护室照顾，直到他清醒过来，才算脱离生命危险。”
薛凌听得万分焦心，颤声问：“……现在还有生命危险？不是说子弹只是卡在脑壳上吗？不严重吗？”
医生为难摇头：“但凡牵扯到脑袋的，都必须小心谨慎应对。不是轻微脑震荡，而是脑壳上取子弹，脑部自然也会受一些影响。手术很成功，但具体恢复程度，以及对脑部是否有创伤，还得后续密切跟进。”
薛凌听得一阵后怕，仍坚强低喃：“谢谢……辛苦诸位了。”
林爷沉声叮嘱院长，务必保证阿崇要万无一失清醒过来，不得有任何闪失。
院长不敢不点头，一个劲儿答好的好的。
“目前还不允许探视，诸位家属不妨先去楼下歇息。清少应该明天早上就会醒来，到时必定及时通知你们。”
林爷听说还不能进去，解释说他还得去看看自家夫人，让助理留下照应薛凌一行人，便匆匆离去。
薛凌忍不住问：“你们家夫人也在这边吗？目前情况怎么样？”
“也在。”助理微微鞠躬，毕恭毕敬解释：“夫人在这边住院好些日子了。老爷几乎天天陪在这边，极少离开。早些时候夫人气急攻心，一下子晕过去，老爷很担心。目前夫人还没醒，由医生给她针灸救治。”
薛凌听得暗自同情。
一边是昏迷不醒的老伴，一边是重伤在床的儿子，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听说对方还没醒，薛凌决定明天再去看望。
“妈。”程焕然凑了过来，道：“我跟大伙儿商量好了，我和新之留下，你们都回去休息。明天再过来换班和探病。”
薛凌有些踌躇，担忧看向内侧通道。
薛扬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哄道：“妈，老三一定会吉人天相的。现在咱们没法进去看他，他也没法出来，耗在这里干等着也不行。咱们回去休息好，等他醒来，我们才有精神和体力照顾他好起来。”
“对啊！”小虎子也帮着劝，“婶婶，咱们这么多人杵在这儿也不是办法。”
郑多多眯住狐狸般的眼睛，低声：“凌姐，咱们先回去养精蓄锐。而且，咱们还得打听戴家那边的消息呢。”
薛凌的眉头扬起，缓缓点头。
“我们先分工行动，回吧。”
很快地，薛凌几人陆续上车，在保镖和车辆的护卫下离开医院大门。
“凌姐，林老爷子一时半会儿恐怕顾不了那么多。”郑多多警惕低声：“林夫人醒来听说阿清他们手术成功后可能多半会心软。他们怕阿清发怒的时候大扫荡，所以多半会抢先阿清一步动手。所以咱们必须盯紧些，切莫让那位会开枪杀人的戴小姐给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