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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领导们忙的飞起,奥运会最后的准备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中,一月份波及19个省的雨雪冰冻灾害抽走了一部分人手,周虎臣预警的大地震又分散了领导们相当一部分精力,另外跟预演一样,每个月都有大大小小地震的消息汇总到北京,尤其是西藏,连续发生了5.6级和6级地震。

眼看就要进入五月份,绝大多数中国人都在关注着奥运相关的消息,比如场馆建设的进度,火炬传递到哪了,殊不知汶川县和周边各地正在紧急转移群众,地势平坦、交通相对便利的地方还好,政府在空地上搭起了帐篷,准备好充足的食物和饮用水,地势险峻、交通不便的地方,只有把群众转移出去,暂时安置在平原地区。

一样米养百样人,总有人不信邪,认为政府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说不定是在地下发现了什么矿产石油,想把老百姓骗离家乡,好无偿占有土地,那些村镇干部口口声声说要发生大地震,龟儿子们简直就是哄鬼哟,我们虽然住的偏僻,电视总能看的到,全世界都没哪个国家可以提前半个月一个月预测地震,中国能有这个本事?

有类似想法的人不少,一个叫陈大宏的年轻人,就是这些大聪明之一,不过他也不是死心眼,安排父母和怀孕的妻子跟着村里人转移,自己留在家乡跟恶势力斗智斗勇,村干部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几个,遍寻无果后只能暂时放弃,临走前留下一些粮食,又扯着嗓门高喊了几声,让留下的人自己小心。

成都平原的工厂和单位也在忙碌,一些精密设备和仪器,打包封装后存放到安全地点,消防、公安全体出动,对易燃易爆物品进行仔细排查,截止五月十号,周边各省已经基本准备就绪,武警的巡逻车开始在大街上执勤。

五月十一号,四川省和周边的邻省均已停工,城市里的街道办和居委会、农村的村镇干部,拿着喇叭不停的通知群众转移到临时安置点,已经计划了近五个月时间,政府的安排还算周到,食物和饮水准备的很充足,医院的病人、老人孩子之类的特殊群体都受到了妥善照顾。

星罗棋布的安置点挤满了人,各种猜疑和怨言总是避免不了,五月十二号早晨,由于昨晚没休息好、洗漱不便、早餐不可口等原因,骂娘的人不在少数,各级干部充耳不闻,其实他们的心里也在打鼓,提前几个月就通知要地震,万一是个乌龙,挨骂还是小事,停工停产包括准备物资的损失可就大了。

临近中午,各级干部在屏息等待,群众们有聊天的、有打牌的,还有人支起了简易桌子打麻将,远在北京的周虎臣把家人召集到院子里,父母在躺椅上休息,其他人搬着小马扎,围拢在一起嗑瓜子闲聊,提前得到通知的何强他们,带着香客在道观门前静等。

大聪明陈大宏他们,一开始还颇为得意,在空落落的村子里游荡了几天之后,迟迟不见占地的坏人出现,心里渐渐觉的不妙,打算去跟家人汇合,可是交通工具都被村民们带走,想靠两条腿走出大山,又吃不了这个苦,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带着所剩不多的食物,在村子旁边的缓坡上搭了个草棚暂住。

5月12号14点28分,陈大宏他们感觉到一阵天摇地动,惊恐的站起身,只见远处的山峦田地像抖动的地毯一样起伏不定,村里一些不结实的房子出现了坍塌,他们站立不稳,下意识的跪在山坡上,嘴里喃喃自语,呆看着被灰尘笼罩的村子。

剧烈晃动开始的一刹那,成都安置点内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有人摔倒、有人就地坐下,傻傻看着城里的高层建筑忽高忽矮,停顿了片刻,又像狂风中的树木摇摆不休,一声高亢的尖叫响起,随后婴儿的啼哭声、惊恐的叫喊声,淹没了各个安置点。

干部们压制着心里的恐慌,拿起喇叭高喊:“请大家不要惊慌,呆在原地不要动,以免出现踩踏事件,这只是地震,安置点内很安全。”

在干部们反复的高喊声中,安置点内逐渐平静,人们不言不语,看着远处摇晃的高楼发呆,天空中响起轰鸣声,几架直升机在成都上空不停的盘旋,随后干部们接到通知,各个安置点的喇叭里又响起了喊声:“同志们,国家的领导在直升机里陪着我们,这次地震几乎没有人员伤亡,只要人还在,任何灾难也压不垮我们。”

直升机的轰鸣声和干部们的话,让各个安置点内的群众回过神来,呆滞的目光重新恢复了神采,人们心里既庆幸又激动,是啊,大家都很安全,领导和各级组织也在身边,灾难总会过去,有什么损失大不了重建。

地震发生时,全国除了新疆、黑龙江、吉林省之外,其他地方均有不同程度的震感,甚至南洋和日本都有,周虎臣一家淡定的坐在院子里,听着左邻右舍的惊呼声和脚步声,随后就是各种议论,玄应观门前的香客,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何强师兄弟,心中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大聪明陈大宏他们,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小山坡上,等灰尘落下,熟悉的村子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地残垣断壁,直到夜色降临,山区的气温陡降,肚子里发出了叫声,他们才感觉饥寒交迫,几个人行尸走肉一般,捡了一些干柴燃起篝火,勉强对付了一口吃的,围坐在火堆旁默默无语。

随后几天余震不断,人们从惊慌到淡定适应的很快,饿了有泡面和压缩饼干,渴了有瓶装水,生活暂时无虞,天性乐观的四川人又支起了麻将桌,居委会大妈也加入其中,街道干部没事的时候就在一旁围观,在大家的邀请下,他们扭扭捏捏下场,麻将桌上其乐融融,如果没有身边的喇叭,压根看不出谁是干部。

陈大宏他们失魂了两天就被饿的精神抖擞,食物已经吃完,地里的庄稼还是青苗,上山捕猎又没有那个本事,只好在村子的废墟上翻找,偶尔找到一把玉米粒就能引起大家的欢呼,天边响起隐约的轰隆声,他们侧耳静听,声音越来越近,有人欣喜的说了一句:“是飞机,有飞机来了。”

他们手忙脚乱的搜集了一堆木头,点燃以后发现火光不够醒目,又把睡觉的被褥浇上水,盖在火堆上,浓烟升起时,一架直升机已经飞到了头顶,他们挥舞着衣服,又喊又叫、又蹦又跳,直升机盘旋了一圈,似乎找不到可以降落的地方,扔下一个包裹就飞向别处继续搜寻。

他们狂奔过去,看到包裹外贴着一张醒目的纸条,上边写着:直升机无法降落,出山的路已断,你们可以继续等待救援,也可以想办法自救。几个人心里凉了一截,吃着包裹里的压缩饼干,开始讨论何去何从,山里的温度低,他们唯一的被褥刚才烧掉了,压缩饼干也顶不了多久,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

一个星期后,再没有余震发生,城里的居民开始返回家园,被转移到山外的群众在等待政府安排,一个临时安置点外,远远走来几个步履蹒跚的人,孩子们先发现了他们,高声呼唤家长后,一群人涌出来观望。

几个人慢慢挨到近前,才看到他们的头发纠结,脸上满是泥垢,看不清本来面目,身上的衣衫褴褛,裤子呈草裙状,脚上的鞋面与鞋底勉强相连,当先的人冲着人群亮出大白牙,似乎笑了一下,声音沙哑的说:“是我呀,陈大宏,我们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