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贝勒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勉强才说道:“这……这桌子下面是葛道士。”
我沉声道:“你看着了么?”
“没……没……”宁贝勒被吓得身子拔得笔直,两只手压在桌子上,说话都不利索:“龙少,我怎么办?”
青眼雕笑道:“看你那个怂样儿?鬼钻桌子怕啥,它扑在你腿上,还能咬了你的鸡儿啊?”
“闭嘴!谁都别出声。”我瞪了青眼雕一眼,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投到了桌下,那根筷子在地上连着弹了两下,桌角就像是被撞到了一样,猛地往外一震之后才落回了原位。
别看筷子不起眼,在术士的手里却能变成打鬼的东西。就算平常家里吃饭,筷子掉在地上,也可以称之为“落箸惊神”,意思是筷子落地可以惊扰到家中供奉的先祖,或者神明。
术士故意把筷子扔在地上,则是为了吓唬溜进屋里来的游魂野鬼,筷子落地,在鬼魂耳里,就相当于一声重鼓。鬼魂知道屋里人在警告自己,多少会选择退走。
我扔筷子无非就是吓唬对方,好确定那只鬼魂的方位。对方撞到了桌角时就已经暴露了位置,我抽匕首直奔鬼魂停顿的位置扎了下去,桌上的盘子连带着汤汤水水被我那一刀全部震向了空中,我的匕首也透过桌子射向地面。
“退!”我怒喝声中第一个起身退向两步开外,宁贝勒和青眼雕同时起身躲向远处。
我停下身时,手里已经多出了两把双尖刀。
我打出去的那把匕首,刀刃已经完全没入地面,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被我一刀扎出来个窟窿的桌子,摇晃了几下之后,从中间裂成了两半,一左一右翻倒在地。
奇怪的是,从桌子上落下来的杯碗就像刻意的避开了桌子中心,围着原先桌边儿的位置散落成了一圈,就连洒落的汤水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界线给挡在了外围。
这就代表着藏在地下的鬼魂已经开始觉醒了。
宁贝勒躲在一张椅子后面颤声说道:“龙少,葛道士出来不会是要对付外面的鬼吧?你别光看屋里,你也看看外面啊!”
我紧盯着地面道:“别说话!人在地底下。”
我屏住呼吸看向地面时,地上的青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一块块的顶了起来,很快就出现了一道人形的轮廓。
片刻之后,藏在砖块下面的人渐渐有了呼吸,盖在他胸口上的砖块随着他呼吸的频率上下起伏之间,一阵阵尸臭也从砖缝中四溢而出。
我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了,悄悄收回双尖刀,从身上取出两只铁陀螺,手指勾住陀螺线上的铁环向外一抽,两只陀螺就像是两只准备悄然索命的恶鬼,毫无声响的落在地上,飞快旋转着绕向了地上隆起的砖块。
九王爷给我打造暗器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怎么能让我在短时间内做到“攻防一体”,这两只铁陀螺,就是防御型的机关暗器。
如果,我分不清对手将会从什么地方进攻的情况下,就可以放出铁陀螺,让它围着自己旋转,形成一道贴地的屏障。
但是,放出铁陀螺也等于限制了我的活动范围,虽然是在短时间内能护我周全,却不利于久战。所以,我一直没有机会动用铁陀螺。
两只陀螺绕向对方头部的当口,藏在砖块下面的尸身猛然站了起来,被尸身上的阴气振飞的青砖形同暴雨往我身上飞射而来。
我双手同时出刀,往那满天砖石上劈斩而去时,地上那具被白布缠住的尸体也穿过满天碎石冲到了距离我不足两尺的地方。
我连想都没想,就出刀刺向了对方双目。
按照我的判断,忽然跳出来的葛道士,应该就是今晚要来击杀宁贝勒的恶鬼。
当年,葛道士八成是把恶鬼封进了自己体内,才帮着宁贝勒度过了一劫,时间一到,封印崩溃,那只恶鬼自然带着尸身,重回阳世。
我是照着斩杀僵尸的办法,一招直取对方双目。
雪亮的刀锋穿透了缠住尸身的白布,扎进对方眼中两寸之后,我竟然感觉到刀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钳住了一样,不仅难以寸进,甚至被强行带偏了方向。
双尖刀的刀锋,仅仅是向上一挑,我便松开了刀柄飞速后撤。双手连续抽出断魂刺,飞快拍向对方身躯,我的双掌在对方身上不断发出爆响,人也在跟着步步后退,被我夹在指尖的断魂刺,也被一根根留在了对方体内。
与此同时,绕过尸身的两只陀螺,也已经转向了尸体背后。
我再退一步之间,单脚拍向了地面,从我脚尖上爆出的真气隔着尸体震向了从背后逼近目标的暗器,两只旋动的铁陀螺周围各自弹出四道刀锋,形同刀轮自下而上扫向尸身脊背,锐利的刀刃瞬间撕开了尸身上的白布,巴掌宽窄的布条纷纷崩落在地,葛道士的骸骨也暴露在我眼前。
葛道士的尸身已经化成枯骨,他骨缝之间却跳动着十二道惨绿的鬼火。
我先前打出去的暗器,全都精准无比的打进了魂火当中。
我本能感到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下一刻间,暗器上的符文同时爆发,猛烈的红芒如同在枯骨中轰然爆开,熊熊烈火瞬间覆盖了尸身,凄厉的鬼哭也在烈焰当中冲天而起。被禁锢在尸骸中的魂火,一团接着一团怦然炸裂,两道红绿相间的火焰从尸骨双目中爆出体外之后,葛道士的尸骸随之散落在地。
宁贝勒,青眼雕一先一后的从椅子后面爬了出来:“龙少厉害啊!三两下就把恶鬼收拾掉了。”
我看着散落在地的尸骸,不自觉自言自语道:“我好像是做错了!”
我看得出来,当年葛道士肯定是用某种秘术把十二只厉鬼封在了体内,我刚才确实杀灭了十二只恶鬼的魂魄。可我总觉得自己是被人给算计了。不然,我为什么能隔着一层白布精准的打中十二团魂火?
我转头看向了宁贝勒:“葛道士身上的白布是你缠上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