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金石岳脸色大变，在场仙主们也都露了惊讶之色。
寒九剑神，金石岳的授业恩师，仙府仙主，不是因为重伤不治才陨落的么？
怎么萧缱说是金石岳杀了他？
杨忖常和寒九剑神是平辈仙人，彼此间相交甚厚，寒九剑神陨落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时间查验了寒九剑神的尸身。
他皱眉道：“缱绻仙子，你莫要胡说。老韩的死...老朽亲自看过的，确实是因为体内剑气失控，肉身与仙魂几乎同时损毁所致。”
“当年他与仙君大人出征下界，受伤之中，连仙君大人都跌了一个大境界...老韩陨落也在意料之中。”
说到最后，杨忖常的语气低沉。
和他同辈的仙人这么些年要么战死，要么渡劫失败，到现在，能熬下来的，也只有他一个而已。
寒九剑神本来和他一直在伯仲之间，若没有那次意外，他必定能稳稳破境大罗。
朱日太和仙府本来大罗境的位置便空着，寒九剑神陨落之时排名金仙第四，可却是最有机会破境。
而杨忖常在寒九剑神身死之后，道心受到了影响，才被天微子和金石岳迎头赶超。
若是寒九剑神不死，朱日太和仙府假以时日，说不定还真的多出两个大罗境来。
此时萧缱旧事重提，杨忖常心情自然不会太好。
见杨忖常都这么说了，金石岳神色已然大定，背手道：“缱绻仙子，你我之间的事不要涉及其他，更不要因此怀恨在心，出这无凭无据之言。”
“哎......也罢，今日你擅入浮幻山，以及对仙主出言不逊之罪，我也不会追究，你回甲字坑去吧，若是有一天你想明白了，你仙路上的那一道桎梏便消散。”
金石岳大度的表示对萧缱既往不咎，连擅入浮幻山的罪责都给免了。
马上就要成为仙君，气度应该还是要有的。
偏偏萧缱并不领他的情，冷笑道：“杨老，你当年查看尸身的时候，确定没有发现一点点的端倪？”
“这......”
杨忖常没有立刻应话。
若是说一点端倪都没有的话，那自然是不可能。
只是这些端倪，在寒九剑神那种伤势下，也算不得什么了。
萧缱继续道：“寒九剑神重伤回府，天君赐下了仙丹灵药，助其稳固伤势，无论如何，他体内的剑气再失控，也不会连带仙魂一起摧毁。”
“你说的...老朽当年也有质疑过。”
杨忖常摇头道，“只是...只是天君也说了，老韩的剑气走的是绝情绝欲的道途，杀伐之气太过，一旦失控，发生什么样的状况都不奇怪。”
萧缱再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寒九剑神之剑若是一直是绝情绝欲，何来今日的桃花剑仙！”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其他仙主没有听明白，只有杨忖常和天微子脸色微变。
寒九剑神之所以仙号寒九，就是因为其剑意如数九寒冬，凛冽寂灭。
而金石岳身为他的徒弟，仙号桃花，取的却是冬去春来，桃花盛开之下万物勃勃生机的意味。
两者的剑意是有很大的区别。
“你的意思是说......”杨忖常声音有些发颤，“老韩他其实已经开始改变他的剑意了？”
金石岳冷道：“杨老，你在说什么呢？我正是看到了师父的身死，才觉得师父的剑道有问题，对其做了修改。”
“冬去春来，便是师徒相承的意思。”
金石岳挑起嘴角道：“这个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天生的天道剑胚，要改其剑道，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杨忖常注视金石岳良久，眼神之中有些晦暗不明，不过很快也点头承认道：“确实，有了老韩珠玉在前，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嗤...”萧缱却报以一声嗤笑，“金石岳，你就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别人不知道你，难道我还不知道你？”
“你从下界飞升上来的时候，对剑可是有着天生的惧怕。”
“若不是寒九剑神，你到现在连剑柄都不敢碰，还说什么更改剑神的剑道！”
“寒九剑神陨落之时，你才学剑不足百年，堪堪到了天仙境后期，就凭这样，你还想更改金仙剑道，你要脸么？”
此话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天生天道剑胚连剑都不敢碰？
简直太不可思议。
这就好像说一条鱼不会游泳一样，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可这话从萧缱口中说出，可信度却是极高的。
因此，在场仙主看向金石岳的神色逐渐变得怪异起来。
金石岳在仙府声名鹊起，确实在寒九剑神陨落之后。
他的修为境界可谓是一日千里，甚至在破境入金仙的时候，也没有丝毫阻碍。
萧缱继续道：“别人以为你修为进境之快，是因为你天资出众，可实际上......”
她猛地指向了金石岳道：“你是将寒九剑神的剑魄纳为己用！”
“什么！”
在场的仙主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连坐在地上的天微子都如同梦中惊起，“duang”的一声从地上弹起。
一时间，四十道杀意同时聚焦在了金石岳身上。
剑仙的修行与普通仙人有着细微的区别。
所谓的剑魄正等同于普通仙人的道果。
若是金石岳吞噬了寒九剑神的剑魄，那就相当于吞噬了道果！
这在天界可是绝对的禁忌！
怪不得诸位仙主的反应激烈了。
金石岳被杀意锁定，神色依然坦然，对萧缱道：“小缱，我知道我仙剑断情，伤你颇深，可是如此血口喷人的无稽之谈，你是怎么说得出口？”
“你如此诬陷我，我也不能再免了对你的责罚，否则的话，仙府的规矩便名存实亡了。”
随后，他扫视了一眼四周，沉声道：“我师父当日陨落之时，剑魄尚在，这一点杨老可以作证。”
“我金石岳虽然是下界飞升的仙人，可从来没有做出过欺师灭祖的事过，在下界的时候没有，在天界更不可能有。”
“我之所以怕剑，是因为在下界之时年少时，曾被父辈仇家刺了三百多剑，从此见到长剑便有天然的恐惧。”
“而若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悉心教导，我在天界也无法以剑证金仙之道，如此大恩大德，我感铭在心，又如何会杀了我师父。”
“诸位若是不信，尽可问杨老。”
天微子微微皱眉：“杨老，你怎么说？”
他虽然和金石岳不对付，可这么些年交道打下来，确实也不觉得金石岳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杨忖常闭目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当时剑魄确实一息尚存。”
听到杨忖常这么说，众仙主的杀意才缓缓退去。
金石岳笑道：“缱绻仙子，你可听到了？”
有了杨忖常的作证，加上金石岳诚恳的态度，再加上他之前在仙府中积存下的名声，形势立刻便急转直下。
下方已经有仙人大喊道：“把她送去罚仙殿！让她永世不得出殿！”
越来越多的仙人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间，群情激愤。
污蔑仙主，本来就是大罪了。
而萧缱这罪名更是给得太大，是要将金石岳往死路上逼。
如此就与谋杀仙主一般无二。
面对众仙的声讨，萧缱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一面巴掌大的铜镜。
“这面铜镜，我贴身保管了多年，今日该是它物尽其用之时。”
喃喃说完，萧缱一掌拍在了铜镜上，铜镜立刻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