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乔隐之四人同时找上了门来。
“大祭酒,你可知,我们昨晚梦到了什么?”
西门无思神色沉痛道。
关忘文此时正在内观,疑惑于这体内窍穴的白光为何迟迟不散去,便随口应道:“梦到什么又不打紧,难道西门先生还信这个?”
西门无思沉声道:“若是老夫一人梦到,也不当回事,可是...可是我们几个竟然做了同样的梦!”
关忘文这个时候才来了兴趣,问道:“哦?什么梦?”
西门无思四人对视了一眼,便将夫子作别的梦境说了一遍。
关忘文立时沉默不语。
“大祭酒,你觉得这其中可有什么蹊跷?”
西门无思的语气之中无不担忧。
他们几个可是圣人!
这天下难道还有能同时影响他们几个圣人的恐怖存在么?
关忘文叹了口气道;“你们不用多想,就当是夫子与你们作别吧。”
乔隐之皱眉道:“什么叫就当?大祭酒,平日你说话不正经也就算了,可这次,你怎么能也不正经,如果这是蚁府的余孽所为,那事情就大了。”
关忘文起身道:“你们放心,已经没有蚁府了,这人间...也没有了我们的敌人。”
他走到了草庐门口,看向了晴朗的碧蓝天空:“以后,我们的敌人就从那边来。”
四人心中略有所感,正要等关忘文继续说下的时候。
下一刻,关忘文便消失在了门口。
四位圣人面面相觑。
这大祭酒竟然和他们玩起了跑路?
这他么的......
儒家世传脏话!
关忘文出现在了莲安峰的山腹之中。
他一眼便看到了抱着玉牌和龙珠断绝了一切生机的老人。
“我就猜到你会来这里。”
关忘文苦笑道,“说你是个显眼包,你还不承认。明明就要走了,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他坐到了夫子遗骸的身边,轻声道:“我还是在这里躲躲吧,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和那几位交代了。”
夫子的遗骸却在此时忽然炸开,化作了点点金光,进入了玉牌之中。
随即玉牌与龙珠紧紧贴合在了一起,凭空飘起,一头扎入了地火中。
关忘文:......
卧槽,你这是多嫌弃我啊!
他在此处驻足良久,才悄然离开。
夫子和敖蜃楼终归是葬于一处了。
接下来几日,关忘文去看了看醒来的年不休,又去找石文山夫妇吃了顿饭,最后去看了下正在闭死关的李流荧。
等到风头过去,他才回到了永安草庐。
这几天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天演珠的变化了。
自从认主成功,天演珠就从暴躁母老虎,变成了温柔可人的小姑娘了。
只是现在关忘文发现自己还不能完全掌控和驱动天演珠,甚至连基本的收回体内的操作都做不到。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一点不担心这玩意再爆炸了。
至少安全问题解决了,也让关忘文颇感安慰。
除此以外,戴森球抽取阴阳之力的速度也可以马力全开了,不至于担心这个温柔可人的小姑娘会反抗。
如今的天演珠,完全可以用七个字来形容:身轻体柔易推倒。
配合度实在是太高了。
看着日益增多的阴阳本源之力,关忘文估算着进度,应该能赶在莫如山人间气彻底失守前,让老头子和欧阳守道两人顺利踏入元体境。
他联系了五圣山的余秋风。
听到关忘文让他把戴森球的运转功率开到极致,余秋风先是惊得张大了嘴,随后便释然道:“你小子,肯定是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行吧,老夫这调到最高档。”
与此同时,圣人们总算不用再在两处日夜值守。
另外,余秋风还给了关忘文一个意外之喜。
那三千值守的青年军,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境界得到了快速的提升。
像程深几个,修为竟然已经逼近了立言境的巅峰,随时都有破境为亚圣的可能。
这三千人都是如今读书人青年一辈之中的中流砥柱,这相当于,儒家的力量再次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只是在关忘文看来,这些人在接下来可能的大战之中,也没有办法起到太强的作用。
虽然儒家的修行速度比佛道两门要快,可始终还是追不上时间。
夫子说,断则四五个月,长则七八个月。
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天界降临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
关忘文叹了口气,看向了安静的天演珠,他必须得赶快准备进入光幕之中。
正在这个时候,李观澜来找关忘文了。
“五师弟。”
李观澜郑重其事道,“我想向儒圣院提请,在望北城举行一次夫子大祭。”
关忘文奇怪道:“为啥突然要搞这个?”
李观澜道:“这几日,各地官员纷纷上报,说读书人都梦夫子远游...”
说到这里,李观澜的声音忽然变得暗沉:“夫子...真的已经......”
书不同三人早就将那个老头子是夫子的事告诉了李观澜,李观澜得知那一日在望北城前的老人是夫子时,整个人是又惊又遗憾。
惊的是他竟然当着夫子的面要爆种对抗,遗憾的是,他见到了夫子,却未能朝他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上一礼,多说几句话。
他们整日喊着“夫子在上!”“我的夫子!”
没成想,夫子真的到了跟前,却没有看出来他的庐山真面目。
夫子拜别的梦,李观澜自然也是梦到了。
只是他想到夫子刚去过萃华池书院,倒也没往那个方向想。
而这两天,他收到了各地的奏本之后,才发现了其中不对,便借着要举行夫子大祭的由头,来关忘文这里探探口风。
关忘文的神色极为精彩。
他原本以为夫子只是给几位圣人托了梦,没想到他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夫子就是夫子,就算是死也是轰轰烈烈的。
他叹了口气道:“你猜得没错。”
李观澜闻言神色瞬间凝固。
片刻后,两行热泪忍不住地从脸颊上无声流下。
夫子对于读书人的意义,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关忘文的感受没有那么深了。
关忘文看到平日里喜怒不行于色的李观澜都这般样子,便知道此事重大。
他递了块手帕过去道:“夫子大祭,我觉得可以,你到时候看着办吧,现在几位圣人都可以脱身了,有用得着的地方,你自己和他们联络就成。”
李观澜接过手帕,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流。
有了关忘文的首肯,于是在半个月后,夫子大祭在望北城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