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不休的灵柩入了夫子墙,白玉堂依然无法从突然的变故中出来。
他有些魂不守舍地站在运送棺椁的马车边上,沉默不语。
不远处,书不同安置好了重伤昏迷的关忘文,转头看到白玉堂这样,叹了口气,过来道:
“白大人,逝者如斯,节哀顺变 。”
白玉堂闻言一震,苦笑道:“书先生,你们心中的悲痛只会比我更甚,你倒来劝慰起我了。”
书不同站在他的身旁:“哎......老夫还没想好怎么和山长交代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头儿交代......”说到这事,白玉堂也一脸愁容,“我可是答应过头儿的...这头儿醒来后要是知道的话,不把我也一起埋进土里去才怪。”
两人同时沉默。
过了片刻,白玉堂道:“哎......没想到关小子和不休的感情如此深厚,不休身为九门巡妖司巡检,去妖族地界是分内之事,关小子不过是书院学生,虽然入了养气境,竟然也追着不休去了...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两人都是好样的。”
书不同努力挤出一丝干笑:“五师弟确实......他这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
白玉堂摇了摇头:“真是天妒英才,鸳鸯短命。”
书不同:???
你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走吧,我和年大将军一起,送送不休。”白玉堂轻出了口气,“不管如何,不休的殡仪,我九门巡妖司必须给最高的规格。”
如今乔隐之昏迷不醒,他白玉堂便是九门巡妖司最高的代表。
车队缓缓启程。
白玉堂正翻身上马,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白大人!”
他回头看去,就见到两个身穿白袍的巡检联袂而来。
“什么事?”白玉堂皱眉道。
他早早就交代过,自己要送年不休的灵柩归乡,怎么还会有不开眼过来烦他?
两个巡检到了白玉堂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白玉堂脸色大变。
“当真?”
“他们十个已经到了?”
两个巡检重重点头。
白玉堂深吸了口气:“同来的还有圣旨不成?”
两个巡检对视了一眼,再次点头。
白玉堂低头不语,过了片刻,驱马上前,到了书不同他们的马车旁,沉声道:
“三位先生,大将军,在下怕是不能与几位一起去了。”
书不同撩开窗帘,看着白玉堂严肃的表情:“可是有要事?”
白玉堂点了点头,欲言又止,便拱手道;“事关衙内的机密,不能和先生明说,请先生见谅。”
书不同道:“无妨,公事要紧。”
白玉堂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包裹,递给了书不同:“这是在下的一点点心意,请帮忙转交给年梁庚。”
年梁庚入墙后,身心俱疲,被“强制”休息了。
书不同接过包裹:“这些就不必了吧?”
白玉堂已经调转了马头:“先生就不必帮大将军推辞了,告辞!”
说罢,马蹄声急起,转眼便消失在了书不同的视野中。
车队缓缓往萃华池书院而去。
年不休的安葬之处,年梁庚被休息前说过,就在萃华池书院。
他们年家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没有祖坟的说法。
如果年不休能和萃华池书院的先贤安葬在一起,年梁庚觉得这是对年不休在天之灵最好的慰藉。
数日后,车队踏入了南部行省的地界。
前方是一座关城,称为“朝贤关”。
过了朝贤关,再有一日便到了萃华池书院。
一到关城外围,书不同三人便感到了不对。
这里虽然是关城,可由于是面朝腹地的缘故,基本上不会驻扎着正儿八经的军队,多时维持治安的衙役或者民勇。
可今日书不同竟然看到关城前站着几队甲胄明亮的士卒!
入关之人被分成了两列。
一列是普通的百姓以及读书人,而另一列却是佛道两门的修士。
佛道两门修士的关口士卒数量是普通百姓的数倍有余。
就在书不同他们快要接近关口的时候,就听到旁边的士卒将一个道士打扮的叉了出去。
那个道士气急败坏地吼道:“凭什么不让我进?我可是拿着本地官府的路引!”
士卒们却不听他的解释,冷喝一声:“滚!”
道士气得从背后抽出了一把短剑:“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应答他的是五十把弩箭!
出来查看情况的书不同和华不明同时倒吸了口凉气。
这些弩箭可是军中重器,装配的可都是能破开妖族皮肉的特制箭头!
这种弩箭一般不是对付海妖或者妖族,是不会拿出来用的,更不会用这弩箭对人!
书华二人面面相觑。
以他们对李观澜的了解,四师弟平日里对佛道两门的人都是很尊重的。
可动用了这弩箭,就意味着和佛道两门一些宗门撕破脸皮了。
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那边的道士看到弩箭后,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没了,收剑归鞘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在他后面又有一个道士一个僧人进城后,负责他们关口的城门官起身道:“今日入城的修士数量已经到了上限,诸位请回吧。”
后面延绵半里的佛道修士们顿时发出了一声哀嚎。
城门官皱眉冷声:“怎么?你们是有何不满么?”
看到五十把弩箭阴森冰冷的箭头,那些道士僧人连忙摆手表示没有任何不满,垂头丧气地散去了。
书不同和华不明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愕之色。
李观澜不仅动用的军弩,还限制佛道两门入城的人数?
四师弟这是要干嘛?
朝廷对佛道两门的管理虽然严格,可也不会做出如此的限制。
朝廷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或者说,佛道两门难道又开始搞事情了?
两人脸色阴沉到了入口城门官前,报上了一行人的姓名。
城门官听到他们三人的名字时,惊讶地抬起头:“可是萃华池书院的三位先生?”
书不同皱眉:“正是。”
听城门官的意思,莫非他是在专门等着他们几人?
果然,下一刻城门官便放下笔,从桌案后出来,对书不同拱手道:“先生,李大人特意嘱咐过,若是各处城防关隘碰到几位先生,要立刻请先生去望北城。”
书不同忍不住心中一跳:“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城门官道:“这...卑职也不知道,李大人说,若先生问起,只要说到了望北城便知。”
书不同和华不明同时轻吸了口气。
李观澜为人主见极强,在南部行省当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如此大张旗鼓地请他们去望北城!
不说他们三个,连余秋风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