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行省沿海。
一个皮肤黝黑粗糙的老农正背手站在一块巨大的礁岩之上。
老农的皮肤黢黑粗糙,头戴一顶斗笠,身披蓑衣,一身粗布短打,麻布裤子挽到了膝盖位置,脚上一双麻绳编制的草鞋。
在他的前方,便是无尽的海洋。
不,确切的说,是无尽的海底。
海水骤然退去,他目光所及之区域,沧海已成桑田。
不远处,五个渔民正在往回拉着渔船。
这些个渔民是离天沿海少数的不愿意撤回内陆的百姓。
渔民岁数都很大了,头发花白。
他们的妻儿都已经走了,唯独他们不愿意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乡。
海族上岸后,一路迅猛推进,倒也没有去为难他们。
这几日,虽然两族的战线打得激烈,可他们几个依然过着日出而渔,日落而息的生活。
可就在今日回程之时,竟然遇到了千年不见的大退潮。
他们的渔船便搁浅在了这里。
五个渔民两个在前面拉,三个在后面推,想将渔船推回岸上。
可惜渔船之中装了几十斤的鱼获,五个老渔民拼尽全力,也只能移动几寸之地。
五人推拉了一会,都气喘吁吁地坐在了船上。
他们抬头便见到了礁岩上的老农。
其中一个渔民一边扇着帽子,一边冲老农喊道:“嘿!老哥,下来帮忙一下可好?”
老农看向了他们,皱了皱眉头。
那个渔民接着喊道:“等到了岸上,这些鱼虾分几斤,不会让老哥白帮忙的!”
其他几个渔民也相继发出了邀请。
老农笑了笑,沉声道:“帮忙?可以。”
听到老农愿意帮忙,几个渔民忙冲他招手道:“快来快来,今日的鱼虾虽不多,可新鲜着呢。老哥回去,加点姜片葱段,用开水一滚,下个酒香着呐。”
老农呵呵笑道:“我正愁晚上无菜下酒。”
说罢,他伸出了右手,指向了渔船。
“你们先上船歇会,本...我马上就来。”
五个渔民对视了一眼,又都坐回了船上。
对他们这个岁数的人来说,就尽量多歇一口气。
谁知道下一刻。
老农手指轻轻一挑。
渔船连同五个老农同时飞上了半空!
“啊!!!”
五人同时尖叫出声。
老农手指再往下一按。
船与人入离弦之箭笔直砸在了岸边的岩石上。
一声闷响后,渔船碎成了板残屑,五个渔民更是成了几滩肉酱。
渔民刚落地不久,便有一队海妖从海崖礁石后出来将五人的尸体团团围住。
老农沉声道:“血肉你们尽可分食,唯独五人的浆髓你们给本公留着,本公要下酒喝。”
海妖们连连点头,便将岩石上的五具破碎的尸体收拾了收拾,统统搬了回去。
只剩下满地的木屑和鱼虾在那里蹦蹦跳跳。
老农看着蹦跳的鱼虾道:“陆上生灵涂炭,海中死上一些,算是一报还一报,哎......”
话音刚落,远处响起了一个声音道:“敖耿,你又在这里假惺惺的装什么憨厚?”
老农转头看向了声音响起的方向道:“敖独,你既然到本公的战区来了,就没必要隐藏了,本公又不会吃了你。”
“哈哈哈哈!你倒是想吃,可是你敢吃么?”话音未落,一个袒胸露乳大半的大汉便出现在了老农的身旁。
大汉长相粗犷,皮肤却异常白皙光滑,和青楼之中最顶级的花魁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敖耿看了眼大汉胸口的白肉,迅速转移的了视线。
敖独说的不错,他垂涎这一身白肉多年了。
只是老农知道,这一身白肉下面流的却是世上屈指可数的毒血。
咬上一口,都会皮溃肉烂,即便是龙族的肉身也无法抗住这剧毒的侵蚀。
敖耿直直看向前方道:“我们两个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你来找我,可是因为你那边的海水也退去了?”
敖独见他开门见山,也毫不保留道:“没错,我那旮旯,冰渣子都搁浅了。”
他口中的冰渣子,正是浮在海面上的冰山。
敖耿抿嘴道:“不知道四哥五哥那边怎么样。”
敖独干笑两声道:“山南之地还能独善其身?我就不信了。”
“四海之水倒流,龙宫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敖耿面露忧色,“按道理说,王兄伤势已经基本恢复了,这世上难道还有谁能威胁到他的生命不成?”
敖独哼道:“我们那傻缺王兄,上位了这么些年,难得能驱使我等做事,搞出点动静来,也不是什么怪事。”
敖耿皱眉道:“敖独,四海之水倒流,那可是龙王才有资格动用的本命手段,若是王兄那真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我们岂能在此袖手旁观。”
敖独调笑道:“听你的意思,你是想去勤王保驾?得了吧,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不知道?”
“你貌似憨厚,心思却是我们所有兄弟中最为狡诈的那个。哼,你是回去勤王保驾的?万一敖有道那老小子真遇到了危险,你不背后顶上一角就不错了。”
敖耿竖眉道:“敖独,你我从出生开始,便为了序齿排位争斗了大半辈子。你嘴毒了我多年,我也不与你计较。今日龙宫有变,你还在逞口舌之能,又是何故?”
敖独也毫不退让道:“你他娘的少给我装模作样的,我为何一发现海中有异常便兼程赶到南部行省?还不是担心你做出什么吃里扒外的事情来?”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明白,今日只要有我在,你别想踏入海中半步!”
“放屁,你看看这哪还有海?我要是不抓紧回去,谁知道龙宫之中会发生什么!”
“我说了不让就不让,怎么?要打一架吗?”
敖独干脆利落地脱掉上半身的衣服,露出了一身白皙的皮肉。
将半片布头往地上一扔,敖独捏着手指道:“来来来,今日有种你就在我身上戳上十个八个洞。我看你那对腌臜的牛角会不会烂穿了!”
白花花的皮肉在阳光下分外此言,敖耿偏过头去道:“你这龙...也不知道王兄给你吃了什么迷药,竟然对他如此死心塌地的。”
他斜了眼敖独,继续挑拨道:“你一个天蟾种,竟然把你放去了极北之地,让你整日昏昏欲睡的,你还为了卖命,真的是......”
“你懂个球!”敖独骂道,“若不是极北之地的极寒,我体内的剧毒可是连我都不会放过的。父王当年嫌我碍眼,把我送去了南面的海域,差点让我死在那里,若不是王兄体恤,你岂不就成了排行第六的公爷了?”
敖耿干咳了两声:“这你也知道?”
“哼,你们都以为我整日昏昏欲睡,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敖独语气逐渐冰冷,“今日,我把话放这里了,你想入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