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刚才那个东西……”
钱散武的声音干哑，已经听不出原来的声线了。
张小泗也无法再保持尖细的声线，粗犷沙哑道：“姐姐我也不知道啊……”
两人被刚才的爆炸，直接给干懵了！
若不是两人已经毁了道婴，以生命为代价，可以暂时疯狂地，毫无限制地使用道元，刚才的爆炸就足已将他们粉身碎骨了。
而一直在两人身后，沉默不语的裴元度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在刚才的爆炸当中，裴元度凭空蒸发连个毛都没剩下。
张小泗看向了原先众人躺着的地方，也已经成为深坑的一部分，和裴元度一样，看不到任何存在过的踪迹。
也是，如此恐怖的爆炸，一群昏迷之人又怎么可能生还？
原本还一脸懵逼的张小泗，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吃力地抬眼看向了关忘文，颤声道：“哈，哈，哈哈，好好好，你杀得比老娘还要干净，老娘还要谢谢你！”
话刚说完，他与钱散武一前一后，噗的一声，喷出了两道血柱。
两人之前那一击便已经消耗了两成的道元，刚才为了抵挡爆炸，又有一小半的道元消耗殆尽，加上体内的经脉，窍穴已经被狂暴的道元冲击得惨不忍睹，两人此时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张小泗擦掉了嘴角的血祭，惨笑道：“小武，今日姐姐太痛快了，不仅今生总算可以由得自己心意做一次事，而且还帮大人扫清了障碍……眼下，我们只要杀了这个家伙，姐姐我这一生就无憾了。”
钱散武不说话，只是点头，扶着张小泗的胳膊。
眼前身穿盔甲的家伙，张小泗不仅看不穿他的底细，甚至掌控了如此可怕的法宝！
这对大人和皇室绝对是莫大的威胁！
张小泗转而看向钱散武：“小武，你做好准备了么？跟姐姐一起去好么？”
钱散武憨厚地笑道：“大姐说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反正已经活不成了，死之前让大姐开心，比什么都值得。”
张小泗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臂，经历了刚才的爆炸，钱散武手臂上已经满是伤痕。
就在他刚抓住钱散武的手臂之时，两人的身影同时消失。
在远处冷眼旁观的关忘文心头猛然一个哆嗦，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离他就只有一丈之遥了！
好快！
关忘文想都不想，抬起手掌，又将一个精铁块弹射而出。
“嘭！”
有了浩然正气助力的精铁激射出的速度也不慢，正面直接撞上了两人。
两人却恍若未见，也直直撞了上去！
“轰！”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
相对于之前的爆炸，这次的爆炸威力要差上很多。
之前在吸收道阵中的天地元力时，道阵之中元力还不足以将三个精铁块全部装满。
这一块便是其中之一，只装满了三成左右的容量。
不过即便是三成容量，威力也不容小觑。
关忘文在喷射而出的同时，便急急往后退去。
同时气印不断砸出护在了身前。
可即便如此，他离爆炸中心是在太近了。
气印在短时间内便被消去了八成。
更可怕的是，杂乱无章的天地元力所自带的属性攻击。
火焰的灼热，寒水的冰冷，后土的沉重，毒木的酸蚀，以及玄金的穿刺！
有些是可以被气印和盔甲阻挡抵消的，而有一些是无法抵消的。
关忘文感觉自己就像被压了无数个沙袋，然后享受冰火九重天的反复洗刷！
好在墨人分身没有什么知觉，影响不大。
等到他出爆炸范围，抬头看着规模小很多的蘑菇云冉冉升起时，不由低声骂了句：“奶奶的，计算失误了，比预计的爆炸范围和威力都强了两成。”
关忘文本来就是想将这个没装满的作为近身防卫用的，谁知道爆炸的威力却比他之前计算的时候要强上这么多，要不是他反应快，在身前又加固了些气印，mARK120的漆水估计都要被冲掉了。
这让他有一股强烈地拿出笔记本再算一遍的冲动。
这股冲动却两个从蘑菇云中冲出的身影给打消了。
张小泗和钱散武抱在了一起，从蘑菇云中激射而出！
经历了两次的爆炸，张小泗的钱散武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不仅衣物全毁，身上的毛都也都被烧了个干净。
两颗黑乎乎光溜溜的脑袋快速地由小变大，极具视觉冲击力。
不但如此，张小泗的左臂，钱散武的右臂已经消失！
两人断臂之处紧紧贴合在了一起，仿佛被高温熔铸成了一体！
两人冲出的速度极快，关忘文已经没有了任何躲避的余地。
甚至连给他动念出言的机会都没有，就两人死死抱住。
张小泗在前，钱散武在后，将关忘文夹在了中间。
关忘文低头看去，张小泗的脸已经全毁，眼珠子都掉在了外面，鼻梁凭空消失，上下嘴唇扭曲成了奇形怪状的模样。
“嘿嘿，总算抓住你了！”
张小泗张开他奇怪的嘴唇，气若游丝地说道。
旋即，他与钱散武身上的皮肤……不，不能说是皮肤，两人的皮肤早在两次爆炸中被全部毁去。
是他们裸露在外肌肉开始寸裂！
“一起死吧……”
这便是张小泗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两人体内仅存的三成五行道元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
两个伪大乘期的修士，哪怕是强弩之末的伪大乘期的修士选择了自爆，要与关忘文同归于尽！
没有震耳欲聋的响声，没有火光漫天，更没有腾空而起的蘑菇云。
两人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裂，消散。
纯粹的，狂暴的五行道元只发出了一声闷响。
以三人为中心空间便开始剧烈旋转，扭曲，最后碎裂！
关忘文看着眼前不算可怕的景象，眉头紧皱。
这玩意竟然丝毫无视气印防护的破坏力！
更有一股巨大的撕扯力道从两人正中央，也就是mARK120所在的位置传来。
“卧槽，这他么是奇点么？！”
话音刚落，张小泗两人便连同mARK120一起消失在了空间扭曲的中心！
在三人消失后，扭曲的空间散出了一阵涟漪，才缓缓变成了正常模样。
张小泗和钱散武用最后的道元与生命完成了最后的同归于尽。
如此强大的空间奇点，即便是圣人也无法逃脱。
更何况关忘文还未到圣人！
一大一小两个深坑上空，彻底恢复了平静。
这时，天空上阴云已经被两次大爆炸驱散，阳光洒落在深坑之上，一阵春风吹过，春和日丽。
又过了半个时辰，夫子书阵散去。
京城也恢复了往日的状况。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京城方向急促而来。
来人正是晋王李治民。
他停马在深坑边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除去深坑的恐怖景象以外，深坑周围，一应事物都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原本周遭还有山林灌木，此时都已不存在。
一眼望去，就是一片石滩荒漠，完全就是生命禁区的景象。
就在他前脚刚到，后脚便听到了阵阵破空之声。
他回头一看，想都没想，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在深坑边上。
他这一跪，跟他来的数十骑兵也都跟着跪了下来，垂头无声。
破空之声到了近处便停了下来，来的正是以常子明为首的国子监学生。
他们看到晋王单膝跪地，都停下了脚步。
这时候，他们也顾不上行礼了，常子明焦急问道：“晋王殿下，可看到我家山长和先生？”
晋王目视前方，沉痛道：“恐怕……恐怕此处再无生人……”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不仅是大祭酒和柳先生，还有几位亚圣，朝中百位官员，全都……”
说到此处，晋王硬生生挤出了两滴泪水。
众国子监学生闻言，几乎都垮坐在了地上。
“山长！”
“先生！”
一时间，哭声四起。
常子明脚下一个踉跄，后退两步后，悲从中来。
刚要哭嚎出声，就听到一个声音从他们脚下响起。
“唉唉唉，有这力气哭，倒是过来帮帮忙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