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臭小子,还以为能瞒得过我,还在山崖里挖个洞,这可是在书院,我可是山长……
呵呵,年轻啊……
我真羡慕你的年轻啊……
余秋风抬眼看向天边,不由破口大骂道:“什么鬼天气,老子想看个云霞都不行!”
其他三个亚圣:???
荀元思冷道:“你又在发什么神经?竟然以一人强行镇压我等三人,老夫猜得没错的话,你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恭喜你,猜对了……可惜没有糖奖给你吃。”余秋风翻了个白眼,干脆就坐在了地上。
就在他坐下的瞬间,观刑台上众人同时感觉到身上一阵松快。
余秋风已经没有力气继续维持对他们的封锁了。
于是,满场的人都开始躁动起来。
朝廷官员倒还好,那些佛道两门的人一个个都是看热闹的心态,窃窃私语中多半是幸灾乐祸之言。
两千年来,佛道两门在世人眼中都是出了名喜欢内斗,儒家则是团结一致的代名词。
呵呵,好了,今天儒家也内斗了,而且一开场的就是重头戏。
裴元度在恢复自由后,立刻下令开始追捕柳三问和西门无思。
可他也知道,让这些人去追捕根本就是徒劳而已。
以柳三问的修为境界,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找到他,即便找到了,他想走的话,这些人也留不住。
裴元度看向了行刑台上的三人,暗道:“你们别只看着余秋风,赶紧去追柳三问啊!”
这话他自然不能,也不敢直接说出口。
好在荀元思开口道:“老夫来看着余秋风,两位先去将犯人追回来……可好?”
颜沅笑道:“也好,那此处就麻烦荀兄了。”
余秋风狠狠瞪着离去的颜沅,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祈祷柳三问的脚程快些,国子监的手段高些,能够躲过颜沅的搜寻与追捕。
还有,臭小子……
颜沅轻一点地,往法场外飘去,可还没有落地,他便惊呼一声,倒飞回了原处。
他皱眉看着半空中将他截停的朱敬泽问道:“敬泽兄,你这是何意?”
荀元思也冷道:“朱敬泽,难道你也要与他沆瀣一气,枉顾大局么?”
余秋风倒是有些惊讶,随即大笑道:“哈哈哈,好么,老子没想到,这三人当中,竟然是你朱敬泽这个认死理的倒是先转过弯来了,好,好!”
他无力阻止颜沅离开,原本只能祈求关忘文能在适当时候插个手,至少让柳三问能顺利逃走就行。
却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说话的朱敬泽竟然站了出来,挡住了颜沅。
只是,他还不知道,朱敬泽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空中的朱敬泽阴沉着脸道:“我想了几日,还是无法认同两位的想法。”
“何谓大局,在我看来,离天最大的大局,是与妖魔两族之战。”
“我离天已经多年没有圣人在世,如果再有一两位亚圣折损,我离天便会处于绝对的劣势。”
“到时候,妖族若是来犯,我族先贤在夫子墙外好不容易建立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与此相比,朝局如何,人心如何,都只是小事而已。”
“而且,我认为,只有将此事完全查明,将一切真相公之于众才是安抚人心,稳定朝局最佳方法。”
“而不是如此草草了事,以一人死平天下之非议,买天下之人心!”
朱敬泽的话掷地有声,有理有节,顿时引起了一阵叫好声。
余秋风又吐了一口血唾沫:“娘的,老子怎么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认死理也有认死理的好处,至少讲起道理来,别人是说不过的。”
原本一对三的形势瞬间逆转,二对二,那就有搞头了。
颜沅听了苦笑道:“老余,你是不说,但是你敢干啊。”
余秋风嘿嘿笑道:“嘿嘿,那是,老子向来都是实干派。”
荀元思深吸了口气,他知道和朱敬泽讲道理肯定是讲不过的,只能怒喝道:“朱敬泽,难道你何时与劫法场重犯余秋风勾结的?怪不得,你刚才不发一言,不做一事!”
朱敬泽落到了余秋风身边,低头看了眼余秋风,随即直视荀元思双目道:“我朱敬泽只认道理,不认人名。此事若是你荀元思有理,我便与你勾结,如此而已。”
“哼,莫不是你以为你和这个重伤之人就能拦住老夫两人?”荀元思冷哼道。
余秋风刚才已经受了重伤,战力十不存一,朱敬泽虽然修为高于他们两人,可以一敌二,也不能久困。
最多也和余秋风一样,以自己重伤为代价,困住两人一小会而已。
以两人的修为,只要有一人脱困,拿住柳三问不在话下。
谁知道颜沅这个时候却突然道:“两人?哪里来的两人?”
他背手走到了朱敬泽身边:“我觉得敬泽兄说得不错,和两族之间的强弱之势更易比起来,其他的都算不得大局。”
荀元思瞪圆了两只老眼,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颜沅。
余秋风拍着腿大笑道:“荀元思,你没想到吧?最开始是一对三,结果到了现在,还是一对三。就是那个一给换了。”
荀元思只觉自己那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了。
他颤抖着声音道:“颜沅,你这老匹夫,竟然也行墙头草之事!”
颜沅也不恼,笑道:“呵呵,荀兄此言差矣,民间有句俗话道,帮理不帮亲,我等饱读圣贤书,自然要明理而行。”
他之所以是做这个选择,原因也很简单,得罪两个亚圣,肯定是不如得罪荀元思一人的。
之前朱敬泽尚未亮明态度,他自然要一力促成荀元思的想法。
毕竟三人之中,他七二书院虽然底蕴最为深厚,可他颜沅却是修为最为浅薄的那个。
相对而言,朱敬泽虽然修为最高,可考亭山书院的底蕴甚至连萃华池书院都比不上,这个选择题还是很容易做的。
时至今日,促使他转变立场,也是差不多的原因。
颜沅的话堵得荀元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就这些狗屁道理,你之前难道不知道吗?
到了这个关口,你竟然跟老夫说明理而行,还说什么帮理不帮亲?
老夫……呸!
以荀元思的作风,自然不能破口大骂,脸上一阵红晕泛过以后,只得狠狠道:“颜沅,你我从此割袍断交!”
余秋风呸道:“断就断,怕你个鸟?”
他是没想到形势逆转会如此之快,本来处于绝对劣势的自己,竟然完成了反杀。
哈哈,臭小子,你不知道什么叫莽夫有莽福吧?
你算计了这么些天,还不如老子一头莽进来。
此时,荀元思已经无心再在此地呆下去了,一甩衣袖便要离开。
朱敬泽却再次挡在了他的跟前。
“怎么?你难道今日一定要和老夫分出个胜负来?”
荀元思不满道。
“不是。”朱敬泽淡淡回道,“我是想请荀山长一同向朝廷上书,让朝廷重审大祭酒一案。”
三法司的判决,也只有他们在世的几位亚圣联名上书才能重审。
荀元思冷笑道:“哼哼,抱歉,老夫并无此意。”
余秋风挑眉道道:“荀元思,你什么意思?”
荀元思双手负在身后,昂起下巴道:“人各有志,老夫不认同三位的看法,难道三位还要强迫老夫不成?……哼,余秋风,既然西门无思已经被带走了,性命得以保全,老夫也就算了;若是让老夫也与尔等同流合污,老夫不屑为之。”
余秋风气得正要破口大骂,却看到朱敬泽朝他使了个眼神,才忍住了没说。
朱敬泽拱手道:“荀山长,我等亚圣若出现意见不合时,当以少数服从多数,这是自夫子以来便定下的规矩。”
“当日,余山长反对定刑是如此,今日我等联名发三法司重审也是如此。”
“如果老夫就是不签呢?”荀元思眯起双眼道。
朱敬泽憨厚地笑道:“不签也行,那就劳烦荀山长在此与我等一起站着了。”
“你说什么?”荀元思立时须发怒张,司圣元鼎从他身后冲出,在头顶上旋转不停。
“你不会觉得,你能留得下老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