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中宴会刚开始的时候,永安京城门便已经闭上。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城门关闭的时间便会提早,除了值班的士兵以外,都回家去享受天伦之乐了。
值班士兵正在城楼上打了个哈欠,就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马蹄声。
几个士兵被马蹄声惊醒,忙站到了城墙头上,往下看去。
之前为首的那人一身黑白相间的服饰,浑身浴血,而在她身后的数十人,基本上人人带伤,还有三匹马背上,驮着三人,却不只是是生是死。
看到这一身打扮,士兵立刻就知道这行人是何方神圣了。
“九门巡妖司都巡检乔在此,速速开城门!”
马匹离城门口还有半里地,为首那人便冷喝道。
城楼上的士兵想都不想,连忙让门后的人打开了城门。
城门开启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可即便如此,当城门开到仅仅容一匹通过的程度时,为首的乔隐之已经驱马过门了。
紧接着,几十匹马先后从门缝中穿过。
马蹄阵阵,震得值班士兵差点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
等到马队远去,城门才开了一半。
“怎么回事?好久没有看到九门巡妖司这样子着急了!”
值班士兵将城门关上后,窃窃私语道。
“是啊,这些年还算太平,九门巡妖司进京城的次数也少,而且每次来都是按正常的程序走的。”
“啊!难道又要和妖族开战了?”
“希望不要有战事了,不然这个年又不好过了。”
……
含旸殿中,关忘文和三位亚圣并肩而立。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四人。
朱敬泽笑道:“关小兄弟,要不让你先来?”
荀元思哼了声,没有说话。
关忘文连忙摆手道:“这哪行啊,三位先生在前,自然三位先来。”
荀元思又哼了声,对其他两位道:“还是按照往年惯例?抽签?”
朱颜两人一起点头。
三人正让裴元度去准备签筒,裴元度却为难道:“这……签筒一直是大祭酒收着的,在下也没有找到签筒在哪里。”
三位亚圣抽签,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三人修为高深,普通的抽签,悄悄动点小手脚的可能性太大了。
这种小手脚倒也无伤大雅,可亚圣都是顶尖的存在,万一在某些重要场合斗起气来,闹大可就不好收拾,最理想的情况也是不欢而散。
因此,国子监还特意制造了一个专门供亚圣以上的大儒抽签的签筒,杜绝一切作弊的可能性,在一些重要场合使用,避免了亚圣之间斗气。
一听到裴元度说签筒找不到了,三位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关忘文不知道其中的关键,只是觉得不就抽个签么?找张纸不就解决了?
怎么三个人加上一个裴元度,你看我我看你的,好像卡碟了一样。
等了一会,见四人依然没有个主意,关忘文小声道:“三位先生,裴大人,可有为难之处?”
裴元度大概地解释了下,当然也没有说得那么明白,但以关忘文的聪明立刻就明白了。
“那还不简单,石头剪子布就好了么。”关忘文道。
四人同时看向他:“何谓石头剪刀布?”
关忘文彻底服了这几个没童年的家伙。
他只能将石头剪刀布的玩法说了一遍。
颜沅点头道:“虽然听上去像是孩童嬉戏,不过似乎可以。”
荀元思皱起眉,又看了眼关忘文道:“可以试试。”
朱敬泽最干脆:“那便来吧。”
于是,皇宫正殿之中,三位亚圣在离天皇朝最顶尖的一群人面前,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老朱,你刚才是不是出慢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出慢了?”
“不行,再来再来!”
“石头剪刀布!”
“荀元思,你这个剪刀变布的手速有够快啊!”
“颜沅,你说什么?老夫本来出的就是布,哪里是剪刀了?”
“不行,再来再来!”
“颜沅,你这不出手又是为何?”
“啊?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嘿嘿,没事没事,再来再来。”
……
经过了三人和孩童一般无二的勾心斗角一番后,总算将三个人作诗的先后顺序定了下来。
朱一颜二荀三。
关忘文在一旁看了会戏后,冷不丁地瞟了眼裴元度。
“嗯?”
他分明在裴元度脸上看到一丝失望之色闪过。
他揉了揉眼睛,裴元度还是满脸欢笑的样子。
难道我刚才看错了?
他正狐疑时,朱敬泽已经开始了抛出第一块砖。
“老夫抛砖引玉,诸位见笑了。”
朱境泽不愧是考亭山书院的山长。
考亭山一直以写骈文着称,这一首长诗,辞藻华丽,对仗工整,既可以是诗,再加一些词句,也能成为一篇高质量的骈文。
在座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等到朱敬泽念完,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抛的哪里是砖?明明是一座高楼好么?
朱敬泽拱手笑着道:“区区草作,诸位见笑了。”
回应他的自然一阵夸赞之声。
随后的颜荀二人,一人作辞,一人作律诗,与朱敬泽也是不相上下。
三位亚圣要么不出手,出手自然都是不凡的。
殿中众人连手掌都拍红了。
到最后,他们夸赞到词穷,只能不停地说:“妙!妙啊!”
一时间,让关忘文怀疑自己不是在皇宫正殿中,而是在一家猫舍。
等到最后一阵学猫叫过去以后,裴元度道:“最后,请萃华池书院学生……额……关生代余先生赋诗。”
他不知道关忘文的名字,只好用关生来代替了。
关忘文上前一步。
在场众人听了三篇绝好诗文后,其实对余秋风的大作并没有太大的期待了。
刚才余秋风有一点倒是没有说错,他这个打架还不错,作诗就差强人意了点。
去年那首诗,也只能取个大气,真要追究用词达意,还是略输一筹。
在二品书院的山长中,也只能算得上中上。
反正刚好手也疼了,嗓子也干了,可以歇一歇。
他们纷纷端起了茶杯,吹了吹上面早已不存在的热气,准备喝一口凉茶,好接着喊“妙”。
可关忘文这一开口,却惹得殿中一阵阵茶盏破碎的声音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