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江畔柳树依依,连风都带着几分温柔。
时荔看不得时玉整日闷在屋里,便拉她出来走动。
这些年,江南这一带被时慕枫治理得非常好,很多别的地方也都跑到这里谋生。
时荔想去江畔散步,沿途到处是摆摊卖东西的人。
其中有一对摆摊卖着各种小玩意的年轻夫妻,看着格外眼熟,仿佛是故人。
“姐姐,那不是方玉和赵芊月吗?”时玉也把人认了出来,悄悄地扯了扯时荔的衣袖。
时荔悄悄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没有再往那边看。
倒不是怕他们赖上来,只是各人有了各人的生活日子,两不打扰便是最好的。
赵芊月忙着应对客人,又介绍自己卖的物件又要收钱,偶尔抬起头,不经意间也看见两人路过的身影,恍神愣了一下。
然后又在客人吆喝声中回过神,转头继续去忙了。
以前她还总觉得不服气,觉得自己并不比时荔差,可是现在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人了,连凑过去说话都不配。
江畔的人也不少,还有兜售着各色的花补贴借用的小姑娘。
时荔知道时玉最爱花,给她买了许多,有的还做成手环套在手上。时玉喜欢得不行,举起手腕在眼前看来看去。
“我最喜欢姐姐啦!”她抱住时荔的手臂,恣意地撒娇。
时荔和她笑成一团。
这才是年轻女孩儿该有的生活,而不是终日待在大宅院里看着一个招蜂引蝶的男人,更不是终日为他伤心流泪。
姐妹两人说说笑笑地走上石桥,桥下流水潺潺,清澈悦耳。
忽然听见背后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回头就看见是府里的管家。
“夫人、二小姐,明大人回来了,听说已经快要进城了!”
时荔顿时瞪大了眼睛。
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但心里的欢喜还是遮掩不掉,拉上时玉急匆匆便赶向城门的方向。
数月未见,即便矜持,但心中的相思也像春日的荒草一样,迎风疯长。
城中许多人也听说了,纷纷走上街道去看热闹。
等到时荔二人赶过去的时候,道路两边已经站满了百姓。
长长的队伍前头,便是明忱骑着一匹乌黑骏马,被明媚的阳光笼罩了一身,成熟又沉稳,俊朗又从容。
仿佛心有灵犀似的,时荔的目光刚刚落到他身上,他就侧头看了过来。
从万千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时荔。
然后毫不犹豫地勒马,从马上跳下来,走向时荔。
看热闹的人很自觉地分到两边,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时荔意识到自己也成为焦点时,躲都来不及了,她也不算一个社牛的人,这样的情景多少觉得有些尴尬。
可是看着明忱越走越近,心里对他的想念还是超过了所有。
四目相对,明忱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低眉间露出一缕温柔缱绻,“荔荔,我回来了。”
没有再说任何特别的话,但处处透出的都是对她的思念。
这一刻时荔忽然理解了时玉,除了流泪,仿佛其他的方式根本无从宣泄内心汹涌的情感。
哽着声音点头,“好,你回来了。”
这一次去海上剿匪,明忱也并非事事顺利,而是经历了许多坎坷,甚至经历过千钧一发九死一生的时候。
但比原来历史上记载的,还是好了许多。
一有时荔事先让他喝下的固元丹,二多了元濂这个变数,所以虽然也受了些伤,但情况并没有很严重。
回家之后关起门上,时荔便让明忱把外衣都脱掉,要好好看看他究竟这次受了多少伤。
明忱眨了眨眼睛,很顺从配合地开始脱衣裳。
夫妻多年,他有多了解时荔,所以身上的伤早就好了七七八八。
随着明忱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时荔才逐渐觉得不对劲,可是已经晚了。
明忱身上的衣服都脱了,自然是不能白脱的。
不然,他岂不是白白谋算了今日回城。
反正今日时慕枫被公务绊住,元濂与时玉一处,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和时荔。
一切都很好……
后来,时慕枫再舍不得,也终于放心地把小女儿嫁给了元濂。
好在这个女婿也和明忱一样,处处以时玉为先。
时玉成亲之后,也依然还是留在江南。
一家人还是一家人。
只有远在京城的明夫人知道以后,酸溜溜地说:“时慕枫可真是好命,生了两个钟灵毓秀的女儿,还招了两个好女婿留在身边。”
她算是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