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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时好的坚持下,商姜柔才没将他们带回商家堡落脚,而是在她一处私人买的宅子里住下。

“这宅子是我前些年买的,用的不是我的名字,别人查不出来跟商家堡有关。”

“不过,宅子有些小。”

三进的宅子,在南岭已经是大户人家才能拥有的,自是不能跟上京的王府相比。

“这里已经很好了,阿柔,多亏有你。”沈时好诚心感谢。

商姜柔担忧地看她的肚子,“王妃,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出门在外,不必再叫我王妃,我就托大了,你喊我一声姐姐,可好?”沈时好含笑说。

“沈姐姐。”商姜柔笑着叫了一声。

沈时好说,“天色不早,我们今日先稍作休顿,明日再出海。”

顾无辞眉峰紧皱,“出海凶险未知,你如今快要临盆,真的要去冒这个险。”

“周序川是在南岭的海域失踪的,我若是不去亲自找他,我……不甘心。”沈时好垂着眼眸,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危险,可她就是有种冥冥中的预感。

周序川一定在哪里等着她。

顾无辞深深看她一眼,“我去找两个稳婆和大夫一起登船。”

“顾大哥……”沈时好想说不必麻烦,南溪和东月也能照顾她。

不过顾无辞头也不回,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

“夫人快些休息吧,这一路虽是走水路安稳,但到底没有怎么休息好。”南溪伺候着沈时好更衣。

沈时好抚摸着小腹,感受这个孩子在里面轻轻地蠕动,像是在安慰她。

“小少爷是个心疼娘亲的,一直都没闹腾。”东月说。

“你怎么知道就是小少爷,就不能是小姑娘。”沈时好故作轻松地打趣。

东月说,“周御医看过几次,他都说是小少爷。”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那都是她和周序川的孩子。

“你们也下去休息吧。”沈时好说。

打发了两个贴身婢女,沈时好拿出周序川之前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足足有五页纸,都是在说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

有关心她的话,其他的也都是关于女儿和长公主的,多余一句厦州的战事情况都没有。

这其实就不太寻常了。

以前周序川都会跟她讨论外头的事,战场的,朝廷的,无所不谈。

他知道她有时候会提出意见,也知道她想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你到底在哪里……”沈时好将信放在胸口,低声地喃喃。

翌日,休息过一个晚上的沈时好看起来气色红润。

她让商姜柔陪她去外面走一走。

“明日才能出海,今日也无事可做。”沈时好说。

昨日只在马车匆匆一眼,她很是好奇,难道整个南岭就没有繁荣的地方。

商姜柔带她去主大街,“这里是最繁荣的地方了,南岭有出海港口,南来北往许多商贾都在这里出海去做贸易生意,原来当地百姓还能赚点银子过日子,但自从海寇猖獗,许多商贾都选择到江浙靠岸。”

“多年来,外有海寇,内有……”商姜柔看到前面有士兵巡逻,便没有再说下去。

“朝廷没有禁海,南岭又有港口贸易,本来应该是繁荣富庶之地,如今这般境地,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是啊,本不该如此的,却不知为何变得这样荒芜。”商姜柔一脸的失望。

“不难想明白。”沈修则淡淡地开口,“南岭离上京遥远,以前都是流放之地,在这里营生生存的除了土着,还有就是罪臣罪犯之流,他们苟且偷生,根本不会想要大展宏图,至于过往商贾,这里只是他们停留之地,一两天就启程离开。”

“至于这里的父母官……”沈修则目光深邃环绕四周。

“越是荒芜不堪,朝廷便更不会重视,有志之士肯定都不愿意到南岭来,自然影响不了有人想要在这里称霸一方。”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置喙?”

沈时好低声说,“你的意思,潘国良是故意让南岭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是与不是,很快便知。”沈修则说。

“这里有茶馆,去听听南岭的说书。”茶馆里一般都有说书人。

商姜柔叹息一声,“其实如果朝廷支持,从各处招揽商贾到此开荒,海晏河清,没有海寇抢掠,我觉得南岭不会输给任何地方。”

“不是没有商贾想来这里做生意,只凭税赋,都要吓跑了。”

“谁定的税收?”沈时好问。

“当然是提督,这南岭都是他说了算。”商姜柔说。

沈时好眉峰一挑,“怎么会是他,提督并没有定税收的权利。”

商姜柔说,“潘国良在南岭没有不能做的。”

那不就是一个土皇帝吗?

沈时好和沈修则对视了一眼。

“接上回,且说大王登基之后,相信佞臣,昏庸无道,这是骁勇善战,无所不能的将军几次上奏相劝,只是大王一意孤行,导致国家民不聊生,最后,将军不得不扶持流落民间的大皇子归朝……”

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把一个戍边将军形容得像个救苦救难的大英雄。

“我怎么听着他像是在说潘国良。”沈时好挑眉。

“是不是潘国良不知道,但是这个大皇子……会是谁呢?”沈修则淡淡地说。

“潘大人抓到海寇了!”

“抓到海寇啦!”

忽然,大街外面传来几声欢喜的叫声。

“抓到谁?”有人急切地问。

“练黑虎!我们提督大人把练黑虎抓到了。”

“我们也去看看。”沈时好说。

在城门上,一个穿着盔甲的魁梧中年男子迎风而立,他容貌刚毅硬朗,目光冷锐,身边是五花大绑的数个海寇。

其中一个是独眼的,一双眼睛阴邪得看着城墙底下所有人。

“那就是练黑虎吗?”沈时好望着独眼男子。

“我也没见过,但那个穿盔甲的是潘国良。”商姜柔说。

潘国良沉声开口,“此人正是罪名昭着的海寇练黑虎,他不但抢掠商船残杀百姓,还杀了我们的摄政王!”

沈时好眸色一冷,直直地盯着上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