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序川退出大殿，在门外见到宫人领着已经快五岁的长乐公主走来。
以前他在先帝跟前见过长乐公主几次，是个漂亮可爱的小丫头，总是喜欢靠在先帝的怀里撒娇，对着他也会甜甜地叫怀霁哥哥。
先帝很宠爱长乐公主，将她视作掌上明珠。
五岁的小女孩梳着两个发簪，红绸垂落在两颊，肌肤白皙如玉，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和花太后有七分的相似，已经可见日后是绝色之姿。
长乐公主歪着头好奇打量周序川，她只觉得眼前的大人很眼熟，但已经忘记他是谁了。
“长乐公主。”周序川俊朗的脸庞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我是怀霁哥哥，还记得我吗？”
“……唔。”长乐公主缓缓地点头，眼中天真无邪好像一瞬间就消失了，她盯着周序川看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就是你把我和母后赶出皇宫的。”
旁边的宫人赶紧捂住长乐公主的嘴，瑟瑟发抖地跪下，猛地砰砰磕头，“摄政王饶命，公主殿下童言无忌，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周序川闻言皱眉，正要开口说他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身后就传来李煦疑惑的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李煦看到宫人血流如注的额头，诧异地看向周序川，“摄政王，这宫人怎么冲撞你了？”
“不是语烟的错，是我说错话惹摄政王生气了。”长乐公主怯怯地小声说。
“长乐都这么大了！”李煦眼中的激动和喜悦藏不住，他把长乐抱了起来，对周序川道，“摄政王，长乐还小，她要是说错话，你别放在心上。”
周序川在心里轻叹一声，“皇上，臣并没有生气，长乐公主对臣有误会，臣还没开口说话，这宫人就跪着磕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臣要屠她全家。”
宫女语烟白着脸低下头。
“陛下，带公主去见太后吧，臣先告退。”周序川深深地看了一眼埋在李煦怀里的长乐公主。
这两年的时间，花太后究竟给长乐公主灌输什么样的思想，从今日这简浅的言语中就能看出来了，花太后是真的怨恨他了。
大概以为她被送来皇陵，是他一手造成的吧。
舅舅啊，您是真会为我找麻烦。
殿中，花太后含笑看向抱着长乐走来的李煦，这是她最欣慰的画面，即使分离两年，她仍然希望李煦能够真心疼爱妹妹。
对手足重情重义的皇帝，将来才能接受她以前的孩子。
“母后。”长乐公主眼中的泪水突然簌簌落下，她扑到花太后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那个摄政王好可怕，他会不会打我？”长乐公主小声地问。
花太后莞尔一笑，“傻孩子，摄政王是你的表兄，怎么会打你，你忘记了，你小时候在宫里，他还非常疼爱你的。”
李煦听到花太后这么说，也跟着松口气，“是啊，那是怀霁哥哥，他保护过母后和皇兄的。”
长乐公主噘嘴，“可他还是把我和母后赶走了。”
“别乱说，不是摄政王赶走我们的。”花太后笑着，“你啊，小孩子 不要听别人胡言乱语。”
“皇兄，那你这次是来接我们回家的吗？”长乐公主转头拉住李煦的袖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花太后没有说话，只是笑意浅浅，似乎也在等着李煦的答案。
李煦手心微微冒汗，“长乐，皇兄也很想跟你们团聚……”
只是，他如今还无法让大臣们接受花太后回宫，毕竟那是先帝的遗诏。
花太后似乎也不在意，“好了，别闹你皇兄，难得你皇兄来看我们，你最近不是在练字吗？快去拿来给皇兄看看吧。”
李煦心中酸涩，觉得很是对不起花太后。
……
……
周序川把行宫的总管太监叫了过来问话。
“长乐公主开蒙了吗？”周序川如今积威甚重，面色冷凝的时候，能震慑得旁人瑟瑟发抖。
总管太监跪下回话，“回王爷，长乐公主去岁由太后娘娘亲自启蒙的。”
“本王记得随行守陵的官员有为公主挑选的老师。”周序川淡淡地说。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公主殿下年纪还小，不用急着随老师上课，所以就……”他充其量也只是个下人，太后都这么说了，他又能怎么办。
周序川瞥了他一眼，“你是本王亲自挑选随行伺候太后和公主的，若是不尽心尽力，那就是在糊弄本王。”
总管太监急忙磕头，忙呼不敢。
“下去吧。”周序川眼底闪过一抹暗色，知道是问不出有用的话。
待太监离开，他把观海叫了进来，“去查一查公主身边的人，这两年都是如何教导公主，在她面前都说了什么。”
“还有，吩咐下去，若是姜南要见太后，不必拦着。”周序川说。
观海低声应诺。
小孩子的言行举止都是大人的潜移默化，长乐公主对他的讨厌和排斥，定然是有人在她面前编排，他自是不必在意一个小孩子的话，但是……
刚才长乐在李煦面前的表现，实在让人不敢相信那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挑拨他和李煦之间的君臣关系，只有花太后未必能成功，但若是加上长乐公主……
那是李煦最疼爱的妹妹，说不定真的会让李煦怀疑他。
周序川轻叹了一声，这个摄政王真是一天都不想当了，他宁愿回家陪满满讲故事。
“王爷，这是之前安排在长乐公主身边的崔姑姑。”观海带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
崔姑姑跪下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周序川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崔姑姑，快起来，有些日子不见了。”
崔姑姑以前在养心殿伺候的，也是看着周序川长大，后来先帝安排她去伺候长乐公主，她曾经差点得罪德妃被杖毙，是周序川救了她，她一直感恩在心。
“王爷如今看着更显威仪。”崔姑姑笑着说，真不愧是先帝亲手带出来的，看着颇有几分先帝的架势了。
“崔姑姑，长乐公主在行宫还住得习惯吗？”周序川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