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沈老夫人听着马默默默的话，怀疑是不是自己耳背听错了。
马嬷嬷低声说，“动静太大了，外面都听到岑姨娘的惨叫声，大姑娘把岑姨娘的手脚都打断了。”
沈老夫人立刻坐直身子，“立刻吩咐下去，不许府中下人议论此事，若是传出去半句对大姑娘不好的话，乱棍打死！”
马嬷嬷说，“少夫人已经传令下去了，而且当时就把周围的下人都打发，知道的人并不多。”
沈老夫人闭了闭眼睛，“娇娇并不是心肠恶毒之人，她若是真的容不下岑素，当初就不会让她生下文哥儿，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宁愿自己先动手都不肯告诉我和她父亲。”
“大姑娘还不许任何人给岑素找大夫。”马嬷嬷说。
“你让文哥儿最近留在院子里，哪里都不许去。”沈老夫人沉声交代，“只怕这事还没这么简单就了结。”
马嬷嬷惊讶，“大姑娘不至于迁怒到文哥儿身上吧，他还是个孩子，而且大姑娘也养过他些日子，之前对文哥儿也是不错的。”
沈老夫人摇头，“你亲自去书房那边打听，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书房里，沈时好笔直地跪在沈云峰的面前，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白皙姣好的面庞，更添几分冷意，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平静淡定地看着沈云峰。
沈修则走过去要跪在她身边，被沈时好拦住了，“哥哥，你又没做错什么，不用跟着我跪下。”
“你也起来说话。”沈云峰冷冷地开口。
沈时好跪着不动，“父亲，我希望您能把文哥儿移出沈家族谱。”
“如果我不同意呢？”沈云峰沉声问。
“母债子偿，您不用担心我会下不了手。”沈时好面无表情地说。
“你到底在北狄查到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先告诉我，非要亲自上门把人伤成这样，你这样的报复就能让你觉得解恨吗？”沈云峰怒声问。
“是岑素将哥哥交给轩辕默的人，又让哈木断了哥哥的手脚，我需要什么证据吗？是把哈木带回来，还是把轩辕默带到您面前，您才会相信我？”沈时好冷声反问。
“告诉您之后呢，您会杀了岑素，还是杀了文哥儿，岑素为什么要这样对哥哥，父亲当真一点自觉都没有吗？当初您究竟为什么要让她怀上文哥儿，她出现在北狄的时候，您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沈云峰的脸色越来越黑，听着女儿的质问，他才明白，从一开始他把岑素带回来，她心里就对他有怨气的。
“你不先告诉我真相，是怕我会放过岑素，在你看来，我是会为了她，放过伤害你哥哥的父亲吗？”沈云峰心口发凉，眼中多了沉沉的悲伤。
“我不知道，我不想赌，岑素必须承担后果。”沈时好说。
“那你现在断了岑素的手脚，就没想过传出去对你有什么影响吗？”沈云峰问。
沈时好轻笑，“你要是不纳她进门，她就是个通敌叛国杀害锦国将领的罪人，我杀她剐她，谁会说一声不好？”
沈云峰只觉得胸口又被刺了一下。
“你要报复岑素可以，但是文哥儿……”沈云峰沉默片刻，“我会把他送出上京，你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他。”
沈时好不说话，只是冷笑看他。
“修则，这件事由你决定。”沈云峰说，“这事传出去，对娇娇也不好。”
“传出去又如何，难不成周序川还会休了我，还是外面的百姓会扔我臭鸡蛋，传了出去，文哥儿一辈子都会有一个勾结北狄陷害兄长的生母，他一生都只能像阴沟的臭虫一样活着，”沈时好根本就不在乎传出去会有什么坏名声。
她还怕什么影响名声！
沈云峰大吼，“沈时好，那是你的弟弟。”
“我没有弟弟。”沈时好冷冷地说。
“你……你……”沈云峰又悲又痛，知道真相，他比谁都恨岑素，但他更伤心女儿对他竟一点信任都没有了。
没错，沈时好在知道伤害哥哥的人是岑素时，她就怨了沈云峰，她无法释怀，也没办法现在就原谅。
“娇娇。”沈修则终于柔声开口，“别伤心，我现在也挺好的。”
这话就像在沈时好压抑的情绪扭开一个开关，她的泪水无法控制地涌出。
怎么会好呢。
哥哥是那么喜欢骑马，那么恣意张扬的少年最真挚的抱负就是守卫家国开疆扩土。
却因为一个女人恶毒的心思，他差点就成了废人。
如果当时没有救出他……
沈时好根本不敢想后果。
想一遍，她就想把岑素的手脚再掰断一次。
“我送你回去。”沈修则握住沈时好的手腕，用力将她带出书房。
兄妹俩人并肩走出沈家大门，沈时好回头对沈修则笑道，“哥哥，不必送我了，我没有什么的。”
“哈木是北狄第一勇士，你不该单独挑战他的。”沈修则柔声地责怪，“比起报仇，我更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沈时好笑说，“我要是没十足的把握，我肯定不会挑战他的。”
“你怎么打赢的？”沈修则问，他清楚沈时好的武功，要对付哈木绝非容易的事。
“怀霁教我击中别人穴道的方法令对方卸力，我就是用这个方法赢了哈木。”沈时好说，“还挺有用的。”
沈修则叹了一声，“今日的事，父亲必然是伤心的，不是因为岑素，是你没有信任他，关于文哥儿，不必急在一时，听话。”
“好，我听你的。”沈时好点头，反正她不急，她什么都不做，岑素就会煎熬一日。
她别想有一天安生的日子了。
“哥哥，我先回去了，有点想念满满了呢。”沈时好眉眼带笑，“下次我带满满来看你。”
“好。”沈修则含笑点头，目送沈时好上了马车。
转身看到慕容音在不远处等着他。
“不想打扰你们兄妹说话。”慕容音温柔一笑，上前牵着沈修则的手，“岑素在大喊大叫，要人去给她请大夫，我让人把她嘴巴堵住了。”
沈修则顿了一下，“嗯。”
“娇娇今日做了我想做的事，虽然我没亲自动手，但是大快人心。”慕容音说，“不过，总让她大喊大叫也不好，我知道怎么让她发不出声音。”
“阿音……”
“别劝我，我是克制着才没去杀她。”慕容音低声道，“我和娇娇一样，都只是心疼你。”
他是沈家长子，是太子少师，所以做任何事都要顾及名声，都要克制稳重。
但她不用啊。
她一个妇道人家，需要什么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