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感情虽然引来了不少人的指指点点,但终究是别人家的事情,大家伙议论一段时间也就过了。
等到流言蜚语过去后,他们便安安心心的一家团圆,开始新的生活。
夏云可以说是死不瞑目,她曾以为的好老公好儿子好家庭,到头来竟然全是假的。
老公是假的,儿子是假的,这个家的一切也全是假的。
她最引以为傲的孝顺儿子和好老公,现在看来全是笑话。
她崩溃啊,辛苦为这个家付出四十年,换来的却是这么残忍的真相。
她活不下去了,也不想让这群人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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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我总感觉有点对不起她,毕竟这么多年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关你的事,爱没有对错,我们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这四十年来,最委屈的是你,一直让你无名无分的跟着我,儿子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叫你一声妈,为了和我在一起,你甚至家都不回了,你牺牲了太多,失去的不比她少,你放心,等她走了,我一定会娶你进门,我们再也不分开。”
“谢谢你安国,四十年了,我也终于盼到了。”
“……”
无人的角落里,两个老家伙肩并肩坐在一排长椅上。
他们没有像热恋中的小情侣那样搂搂抱抱,只是膝盖上的手是紧紧握在一块的。
从后面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金莲就站在两人身后的不远处。
往前四十年,这两货一直都很小心谨慎,从来不在熟人这么多的地方坐在一起,就算遇到,也连个眼神都不会有交流。
最近是看夏云马上嗝屁了,所以才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就这一次,就把夏云提早几天送上西天吃元宝蜡烛了。
金莲在后头听完他们的废话,忍不住无声地冷笑起来。
玛德,这两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学别人玩偷情。
转身默默离开,金莲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始发癫,而是打算去做别的事。
想起前几个月关安国劝夏云的话,金莲就已经感觉出了不对劲。
那时候关安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什么化疗都是折磨人的,最后死都死得极其痛苦,不如安安心心回家,拿着化疗的钱去旅游去吃喝玩乐,高高兴兴的走,也不枉这辈子来这世间走一遭。
话是没错,夏云也觉得关安国说的很有道理,便放弃了痛苦的化疗。
不过她也没舍得真的拿一大笔钱去旅游,心里想着把钱都留下,给活着的人用。
可惜她不用,自然有别的女人帮她用。
关安国这么劝她也不单单是觉得化疗没用还折磨人,更重要的是,他不太愿意人财两空。
化疗不便宜,医生大概报了个三十万左右的数目出来,说是做了,最少能多活半年。
三十万,是他们两夫妻除了房子以外的所有财产。
用了这笔钱,人该死还得死,钱是真的会用光。
对于已经退休的关安国而言,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舍不得,所以他换了个能让夏云心里舒服的说法,让夏云心甘情愿的自动放弃治疗,回家等死。
“玛德,老到都快硬不起来了还学人搞外遇,你个没屁眼的东西。”
金莲快步返回家中,这是一个步梯式的老小区,当年他们在的单位给建的,只花了很少的钱就买了下来。
现在看起来很旧,可是在当年,这小区是外人用钱都买不到的好房子。
夏云的家在六楼,她爬下去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月亮没看成,反倒送命。
回到家中,金莲就给自己的便宜儿子打去电话。
手机嘟嘟嘟的响了半天,电话才被接起。
“喂?妈,有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关靖漫不经心的声音,若是以前的夏云绝不会听出什么,毕竟谁没事干吃饱了撑的怀疑自己的儿子会不是自己的儿子。
知晓一切的金莲听出了关靖话里的疏离。
冷淡,极致的冷淡。
谁的妈马上要死了,做儿子的也不回来陪着,甚至在接到电话之后,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我都快死了,能没事吗?你怎么做儿子的?你妈我都没几天活头了你还在外头上班,不会带老婆孩子回来敬敬孝道?什么也别说了,人可以晚点到,先转点钱过来。”
金莲骂了关靖一通,还不等他开口,自己先开口要钱。
“嗯?!”
电话那头的关靖明显愣住。
他妈可从来不会问他要钱的,只会给他钱。
他读书,毕业工作,娶老婆生孩子,买房买车,只有家里给他的份。
就算是确诊了癌症之后,也没伸手跟他要过钱,两老的社保什么的,东扣西扣,加上也没继续治疗下去,最后花的钱根本没多少。
当初回来的时候,他象征性给妈妈包了个一万块的红包,都被退了回来。
怎么现在要钱了?
还这么凶悍。
关靖还没继续回答,金莲便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妈养你这么久,要看我都快死了你都不舍得拿点钱出来孝顺妈妈吗?咋养出你这个白眼狼来了?”
“想想我当初生你,半条命都快要没了,还有你读书的时候,家里条件多苦啊,还有你结婚,为了给你拿彩礼,我吃糠咽菜……”
金莲骂完就开始拍大腿嚎啕大哭,中气十足的声音,一点也没快死的模样。
自己亲妈有多精神,关靖现在不在乎,也没心思在乎。
他在乎的是金莲一直在嗷嗷念叨的事。
什么叫条件苦?还吃糠咽菜?
两个六七十年代出来的高知识分子,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他们关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绝对是小康之家,吃饭从不用愁。
这还不是关靖最在乎的点,是金莲这副死要钱胡乱撒泼谎话满天扯的鬼样子,让他很恶心很烦躁。
就好像电视里演的那种没无赖婆婆,他现在就是一个正在等待着被压榨欺负的可怜儿媳妇。
好不容易忍下心中的厌烦,关靖才开口,“妈,你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