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镜夜静香是一个非常仰慕赤国传统文化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于是就在世界各地的住处都留下了一口木质的棺材。
棺材的用料陈昊不懂,但是感受着脊背上传来的分量,陈昊就知道棺材的木料一定不会差。
他找到了几根粗壮的麻绳,将装着老太太尸体的棺材背在身上,步履沉重地走在大街上。
周围的人们对他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也就是一小会儿罢了,他们又急匆匆地离开,或许是认为陈昊是一位风格独特的coser吧。
王魁坐在车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陈昊的身边。
“你这是干嘛呢?在这儿演孝子呢?”他的语气有些不悦。
陈昊的身份不用多说,连赤国的官方都很重视他,可他居然去为一个脚盆鸡人背棺材?如果不是顾虑到影响,王魁已经下车找他单挑去了。
“我们老板说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陈昊擦了擦汗水,说道:“放心吧,我只是背一半的路……”
听了他的话,王魁面露沉吟之色,看了看高挂天空的烈日,又看了看汗如雨下的陈昊。
“要不这样,我开车带你一程怎么样?”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陈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我……焯!”王魁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现在也是有级别的人了,在世界各国那里都挂了名的那种,我求求你,注意一点形象行不行?”
“什么形象?”陈昊反问一句:“难道我要像你们那样端着架子才行?我只是一个幸运儿罢了……”
王魁无言以对。
“你怎么这么闲?”陈昊问道:“我还以为到了你这种级别的大官,每天都是忙得脚不落地呢……”
“你特么以为我是为了谁?”王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还上不上车?”
“算了吧……”陈昊摇摇头:“我背老太太的棺材,不是为了当孝子,是为了还她的人情,坐了你的车算什么……”
王魁无奈地摇摇头,不再劝他,只是默默地开着车跟在陈昊的身边。
棺材很重,加上老太太自身的重量,短短二十公里的路程,陈昊硬是走了大半天,直到天黑才看到老太太的几个养子停在路边的车。
“为什么现在才来?”
问话的是村夫,也是老太太的五个养子中,陈昊最熟悉的那个。
听到这话的陈昊脚步一顿,他勉强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村夫,不知为何,村夫给他的感觉开始变得不舒服起来。
“路比较远,我是一路背着过来的……”陈昊解释了一句。
“背过来?这么热的天你就不怕损坏母亲的尸身吗?”村夫的语气咄咄逼人,他似乎误会了什么,或者说,他是故意误会了什么。
“你只是母亲收留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无家可归之人罢了,除此之外,你跟母亲没有其他关系!”村夫瞪着陈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的声音有点大,其他几个养子听到他的话后连忙跟了过来,目光不善地瞪着陈昊,大有一言不合就冲过来给陈昊攮死的感觉。
陈昊没有搭理他们,手掌握住勒紧肩膀的麻绳,加大力量将棺材提了起来,然后抱在怀中。
手臂肌肉微微鼓起,他将棺材举了起来,然后轻轻放在了村夫的那辆轿车上,车身狠狠向下一沉。
陈昊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将目光看向村夫:“今天我心情不太好,但在老太太面前,我也懒得跟你计较!”
“过了今天,你再敢跟我炸毛,我会一拳一拳,活生生打死你!”
陈昊的表情非常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村夫被他的气势所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看样子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他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失望,然后招呼着几个兄弟,将棺材固定在车顶。
车辆渐渐远去,陈昊收回了目光,低哼一声。
“你也没明白我的意思!”
“看起来这个村夫并没有黑化啊……”王魁打开车门,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陈昊看了看他嘴上的烟,问道:“我的呢?”
王魁丢了一根给他:“抽慢点,我也就这么一盒了……”
“上面对我跟凤镜夜静香说了那些话特别不满,扣了我三年的待遇……我怎么感觉自从认识你后,我就越来越穷了?”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陈昊吐出一口烟雾,脸上的表情明显是轻松了许多,就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
“看村夫的样子,很明显他也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所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你不表示表示?”王魁用肩膀顶了顶陈昊。
“这是老太太就给他的最后的考验……”陈昊耸耸肩:“也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我不能干涉……”
“那只小猫呢?”王魁问道。
“我们幼儿园快要扩建了,我老板看它可怜,给它留了一个教师的职位……”陈昊随口说了一句:“被我老板带回去了……”
“扩建?”王魁愣了愣:“我怎么不知道?”
陈昊斜眼看了他一眼:“扩建这么重要的事,是什么小虾米都能知道的吗?”
“我……焯!”王魁没忍住说了一句脏话。
“我是小虾米,那你是什么?你级别还没我高呢!”
“人与人的体质不一样,就像你跟我一样……”陈昊不屑道:“你跟我那能一样吗?”
“焯!”王魁又没忍住骂了一句。
……
“大哥,我觉得你刚刚说的话太过分了……”
村夫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说话的弟弟,嘴角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这是母亲留给我们的考验……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
“可是……如果陈昊不在的话,我总感觉心里害怕……”
“不要怕,无论什么事,大哥都在你们前面呢……”
“可是……”
“这是我们的家事,哲也……”
村夫看着前方黑暗的道路:“以我们的年纪,当陈昊的秋秋都够了,做长辈的,怎么能够缩在晚辈的身后呢?”
“君子生于小国,非君子之过……母亲可是一直希望着我们成为君子啊……”
村夫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兄弟们,我们带母亲回家咯!”
几个弟弟的心中也放下了一块石头,车内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