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孙廉是在找死时,没想到沉默不语的城主却是忽然冷眼看向了禹子修。
或许他们并不认为城主会推出禹子修当这个替罪羊,毕竟此人身份尊贵,杀了他,也势必会引起朝堂的不满。
可他们忽略了一点,如果柳城的事件无法得到平息,那这位城主所要面临的,可就不是一些不满这么简单了,只怕到时候就连性命都无法得到保障。
“你!你要杀我?”
看着城主冷厉的眼神,禹子修慌了,论官位,他并不是这里的老大,论修为,他也远不如这个地尊中阶的城主,之所以能让他有恃无恐的,也只有禹氏族人这个身份而已,虽然是旁系,可也是禹家之人。
若是城主杀心已起,他不会认为自己还有活路可走,慌乱之间,没有了往日的高傲,急忙连声道:“城主大人!下官是有罪,可有罪的也不是只有下官一人啊!这里跪着的每一个人,他们哪个没有参与抢劫,为何偏偏针对我一人!”
众人闻言大惊,很快便有一人站起身来,对着禹子修开口道:“此乃柳城危急存亡之时,子修兄身为禹氏族人,更应该以身作则,兄若不死,百姓怨气难平,还请子修兄慷慨赴死!”
此人话音一落,登时之间,那些前一秒还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的官员们,纷纷起身,对着禹子修躬身一礼,道:“还请子修兄,成全百姓!”
听着这山呼海啸一般的话音,禹子修顿时冷汗直流,他这一次是彻底慌了,这些人为了自己不承受责罚,竟全部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目光躲闪之际,撞上了城主迎面而来的神色,他明白了,今日自己已是非死不可,身形微微一晃倒退了数步,他笑了,笑声是无比的凄惨与绝望。
“尔等愚夫蠢货,就算本官死了,你们就真的能够安全么!罢!罢!罢!本官就先行一步!用不了多久!你们都会和本官落个同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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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禹子修的家产,便分给了门外那些前来告状的富商,而其头颅,也出现在了柳城正中央的位置。
一同展示给百姓的,还有禹子修的罪状。
士绅富商们拿着损失的财物,一个个在喜笑颜开的同时,也称赞着城主府的大公无私,同样心情舒畅的,还有那些官员们,推出去一个禹子修当替罪羊,自己这些人犯下的恶行,应该也会随着百姓的平息而变成历史。
他们虽然知道禹子修的身份,但死他一个,总好过死自己强,就连城主同样也是这般想法,众人默契的形成了统一战线,可百姓们真的会就此平息么?
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百姓们此刻的内心,却是另外一番情形。
这一刻,百姓们只感觉无比的惊讶,禹子修是什么人,那可是皇亲国戚啊,平日里鱼肉百姓作威作福也就罢了,要知道,抢劫的时候,他的家仆可没少冲在最前面。
也正是因为有了禹子修的带头,百姓们也才变的更加肆无忌惮,但没想到的是,强势如皇亲国戚,也死在了城主府的追责之下,高高在上的禹氏族人都不放过,那我们这些同样参与抢劫的平头百姓可还有活路?
一时之间,危机感顿时围绕在近乎每个参与抢劫的百姓心头,虽然并没有再听到城主府内关于其他的言论,但有一把刀,似乎随时都悬在每个人的头顶,不知何时就会刀挥头落。
···
就在城主府以为事态终于被压下时分,正松了一口气准备好好睡个安稳觉的城主大人,却是再度瞪大了双眼。
“大人...府外又来了几名富商,他们罗列了郡丞刘大人纵容家仆抢劫的罪状,请大人您为他们做主...”
看着身前跪着的城主府守卫,城主大人简直是感觉两眼一黑,险些身形不稳,不是刚杀了一个禹子修么?怎么还来?
“大人...我们...”
见到城主大人迟迟不肯回话,守卫小心翼翼的探问道。
“你先下去吧,本府要静一下...”
城主大人挥了挥手,扶着座椅的把手,艰难的坐了下去,能把一名地尊中阶的强者搞成这副模样,陈金真不愧是把人心拿捏到了极点。
怎么办?杀还是不杀?
不杀,那之前付出的恐怕又会付之东流,可再把郡丞杀了,事态真的能彻底平息么?今日是郡丞,明日又会是谁呢?
城主并不是白痴,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修为,又身为一城之主,很快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本以为自己已经跳出了棋局,不曾想,自己就连这一步跳跃的动作,都是别人设计好的陷阱。
此刻的他,似乎又再一次的面对了同样的问题,这几个富商不安抚好,他们若是去告御状,那自己岂不是依旧难辞其咎。
“唉...”
一道有气无力的叹息声在屋内传出,片刻过后,郡丞刘大人便一脸疑惑的在守卫带领下来到了这里。
随着屋内的一声闷响,守卫手臂颤抖的,拎着一个血迹尚未流干的木盒慢慢走出,只不过刘大人,却再也没能从屋子里面出来。
终究还是自身的利益战胜了一切,虽然明知道这是个局,但已经身处局中最深处的城主大人,也只能如提线木偶一般被人牵着一步步往前走,他知道,若是不杀了刘大人,那这群富商们势必会继续向上告状。
若是杀了这群富商,只怕下一刻就会引起全城的动乱,甚至还会引来金水城内的大军。
左右为难之际,他也只好默默叹了口气,虽然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但还是不断的在告诉自己,只要郡丞死了,百姓们的怒火,也就会被彻底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