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军爷……,家中粮食都已被‘征集’了,这些都是老儿小孙的口粮,望军爷开恩,望军爷开恩啊!不要……”
兴仁府的一处村庄中,本应安静祥和的小村庄,此时却是闹的鸡飞狗跳。
自从三衙太尉高俅,奉命征讨梁山泊后,济州附近的山东百姓,算是倒了大霉了。
这些地方的百姓,因为距离梁山泊近,得了梁山泊的庇护,日子要比一般地方过得富裕一些。
可是,那些东京来的官军,根本便是披着官衣的土匪。那些军官相公们,忙着在城里刮地皮,而这些下层兵丁,便只能在城外打打秋风了。如此一来,算是苦了这些百姓。
原本这山东各州府禁军,因为顾忌梁山泊,还不敢欺压百姓太甚。不过,这些东京来的兵丁可不管这些。城中那些豪门富户的孝敬,没有自己的份儿,这城外村庄的普通百姓,还不是任凭自己拿捏。
“你个老东西!……”
许是被那老人不断拉扯,那名禁军有些不耐烦了。抬起一脚,将那名老人踹翻在地。
“爹爹!……啊!老子与你们拼了!……”
农院中,本来一个敦实汉子,便双拳紧握,虎视眈眈盯着那个东京禁军。忽见那禁军动手,踢倒自己老爹,那汉子顿时大怒,狂吼着,便向那官军扑去。
别看那禁军飞扬跋扈的,一脚踹翻老人。不过面对这气势汹汹的敦实汉子时,也不禁有些心虚,不敢大意,急忙将手下那小半袋黍米,丢到地上,抽出随身佩刀,大喝道。
“来人啊,这里……这里有反贼!……”
听了他的叫喊,不少禁军也纷纷抽出军器,围了上来。
“大郎!大郎!……可不敢……可不敢啊!……”
那名老者见自己儿子,要与官军冲突,顿时被吓得大惊失色,哪里还顾得上疼啊,紧忙跳将起来,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只不过,因为这些兵丁的肆无忌惮,村子中,早已忍受不住的年轻后生,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不少人拿着棍棒,也围拢了上来。
“做甚?……你们这些刁民,想死不成!……”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响起,一队禁军快速跑了过来,一个指挥使模样的军官,手持腰刀,冷眼望着村民,厉声吼道。
“不敢!不敢!军爷,我等百姓,哪里敢与军爷造次?不敢……不敢……”
那老人眼看冲突将起,一边伸手拦住自己不断向前的儿子,一边堆满笑容,对着那名禁军指挥使,谄媚道。
“哼!……”
那指挥使见老人还算恭敬,怒气少了一些,放下手中钢刀,冷声道。
“爷爷们奉东京殿帅府高太尉钧旨,就地征缴大军粮草,凡民间粮草,一律充公!胆敢阻扰者,军法处置!”
“你…………”
听了这名指挥使的话,村民顿时一乱。自古到今,也没有朝廷剿匪,却来搜刮百姓家中粮食的道理。
“剿匪?剿匪!……真不知道哪个是兵?哪个是贼?……梁山泊从不来坏我等百姓,偏偏你们这些官军……!我呸!……”
许是这些东京禁军太过肆无忌惮,那个敦实汉子,实在是忍不住心中怒火,上前一步,将心里话痛骂出声。
不过这句话,也将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彻底点燃了。
那名原本已经垂下刀的禁军指挥使,闻言面色一变,一挥手,手下禁军立刻摆出了攻击阵型。
那老人哪里见过这等阵势,顿时被吓得双股打颤。一把抓住自己的儿子,老泪纵横道。
“大郎,莫胡闹了!你要害死全村不成?……”
相比于这老者,那敦实汉子却要硬气不少。虽然也被禁军的气势,吓得面色煞白,不过好在还能站得稳。扶住老人,对着禁军咬牙切齿,道。
“爹!全村的粮食都被洗劫一空了,乡亲们怎么活?与其被活活饿死,倒不如与这厮们拼了!……”
“对!拼了!……”
“拼了!……”
……
村子中这些年轻后生,平日里多听梁山泊的英雄事迹,此时被敦实汉子的话,激发了血性,纷纷大吼起来,一时倒还真有些气势。
不过,那名指挥使,可能上阵杀敌是个软蛋,不过面对这群手无寸铁的村民,可是丝毫不软。
眼看群情激愤,那指挥使冷冷一笑。
“怪不得常听人家讲,山东无人不通梁山泊啊。尔等哪里是百姓,依本将看来,分明便是反贼无疑!来人啊,杀!……给我杀光这群反贼!”
这名指挥使本被分到这穷乡僻壤,根本捞不到油水的地方,就是满腹怨气。此时见村民如此,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杀心顿起。
“住手!”
便在这关键时候,大路上行来一队兵马,当中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将军,发现了这里的异样,大喝一声,皱了皱眉头,对着身边副将,道。
“去问问,这是哪里的军马,竟然光天化日下,与百姓对垒!”
那名副将得令,打马上前一步,高声喝道。
“你们哪个是领头的,上前搭话!”
那名禁军指挥使,看到这队突然出现,破坏了自己好事的人马,不由暗暗的皱了皱眉。虽然自己打着高太尉的旗子,不过也不好太过肆意妄为。只得上前一步,冷声问道。
“尔等何人?”
“我家将军乃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
“节度使……?”
听了那副将的话,这位指挥使心下一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一位朝廷的节度使,不由的便有些心虚。
这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也是个火爆脾气。嫌自己手下副将与这人废话,顿感不耐烦,策马上前,鞭梢直指那名指挥使,厉声喝道。
“本将问你,你等何人?为何在此胡闹!”
要说这徐京,早年混迹江湖,乃是正经的老江湖,如何看不出,刚刚要不是自己正好路过,只怕这队禁军,便要动手杀人了。因此,不免心中恼火,语气自然便有些不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