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出了殿门,就见门外有一女子,少女年纪不大,也就十岁左右,头发绾起,简单的做了个髻,插了一根金玉梅花簪,簪子上雕了一支喜鹊,随着少女摆动,不停跳动,鬓旁还插了一朵山茶花,开的正是艳丽无比。
少女面庞如鹅蛋,又是浓眉大眼,眼神灵动,一笑就见两个酒窝,此时正对着潘世轩做着鬼脸。
少女外披红霞帔,着粉色大花长裙,裙服为六,裙边又有吉祥纹饰,故有“裙拖六幅湘江水”之说,行动间飘逸灵动,尽显女子娇柔。
“潘呆子,你跑什么?难道怕本娘子吃了你不成?”少女虽是笑,话里却是蛮横。
这少女见秦风出了大殿,转身来看,笑道,“这黑炭头又是谁?”
秦风有些黑脸,在金陵习武日夜不断,一个冬季也没养回来,西南潮热,他又早晚练武,中午更会骑马一阵,如今从小麦色往黑色发展,可有谁家女子当面说人黑炭头。
秦风拿眼看潘世轩,意思是这女子有病?潘世轩哪里会领会秦风的眼神,不禁有些疑惑,道:“表弟,可是伤了眼睛?”
潘世逸忍不住捂脸,潘世邈也是有样学样,不光捂脸,还背过身去。
赵小娘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毫无当世女子淑娴之感,旁边婢女都是忍不住扶额,却是劝也不劝。
“说你呆子,你总是不服,看你小弟几人”,赵小娘子指着潘世逸等人笑道。
“这位姑娘,若是有旧,你俩可寻机攀谈,如今我来游道观,尚未尽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秦风一看,还是自己出马吧。
“你是他那个表弟?”赵小娘子问道。
秦风不理会,抓过潘世逸和潘世邈,由大殿穿角门去了左边游玩,三人行走间,就听得后面玲琅玉佩声响,秦风估计是那小娘子又来了。
潘世逸小声道,“表兄,不如我们回吧?这赵家女子最是疯癫,姐姐们都不敢惹”。
秦风前世只去过寺庙,道观却是不曾来过,内心深处实不想走,可如今若真是个疯女子,还是早撤的好,于是说道,“也好,咱们丢了你哥哥在这,先跑”。
两小孩低声偷笑,都是点头。
秦风从袍袖里掏出三张帕子,给了一人一只,两人面面相觑,夏杨几人忙是半跪在地给两小只系在脸上,只露了眼睛。
“跑”,秦风喊道。
一时间三个少年在道观就跑了起来,不时秦风就到了“棂星门”,“表兄如何?”
“小人走时,有大将军府护卫在侧”,张坚低声道。
秦风点点头,便在此处等待表弟,左等右等,不见来人,面上有些变色,就要起身去观内寻找。
刚刚起身,就见两小孩跟在那女子身后,两人都是带了黯然之色,低头不敢看秦风。
女子走到秦风面前,抱拳施礼,笑道:“原来是金陵的秦郎君,不知尊驾当面,还望海涵”,说罢更是躬身施礼。
秦风忙是闪到一边,看着女子的婢女,哪里知道这几位婢女都是低头,这是经验丰富啊。
女子见秦风不受礼,笑道:“年前有京城来信,得知秦郎君壮举,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某姓赵,名巾帼”。
秦风一听,这就是女汉子啊,赵巾帼,你爹得多不服气啊,你娘知道吗?
秦风哪里知道这名字还是赵巾帼自己改的。
赵巾帼的婢女如今也不是低头了,而是上手拉着她往后拽,又有一婢女更是掏了帕子捂住其口,一时间热闹非常。
秦风有些呆愣,正待呵斥,潘世轩飞奔而来,秦风微张着口,忍不住惊讶,“表兄这是好了?”
潘世轩上下打量秦风一眼,“表弟无事?这疯子可是上来就介绍自己叫赵巾帼?”
秦风点点头,“快走”,潘世轩喝道。
回了府,潘世轩才将赵巾帼之事慢慢讲来,原来这赵巾帼本命赵暄妍,乃其父赵申取自《山园小梅》,有明媚之意。
这赵巾帼如男子一般,年少之时跟着读四书五经,不习女红,后随父来广西为官,更是到处寻了少年打架,居然还拜了个女师傅,男子又不好同女子斗殴,都是躲避不已。
当然也有些男子被惹急眼了,挥拳相向,其后果便是被按察使司弹劾,最后满柳州府只要听到赵巾帼此名,都是闪避不及,惹不起总归躲得起。
秦风听完哈哈大笑,忍不住说道:“真是奇女子,如此行径,家人也不约束一二?”
潘世轩似是有些为难,闭嘴不言。潘世逸倒是说道,“表兄不知,那赵巾帼有一弟弟,好习文,身体瘦弱,那日被哥哥欺负......”,话没说完,就被潘世轩打断,“我哪里欺他,不过是逗他耍罢了”。
“后来就被赵巾帼堵了门,哥哥还挨了父亲一顿揍”,潘世逸根本不理潘世轩。
潘世轩一下子变得面红耳赤,直喘粗气,指着潘世逸道,“看我不揍你”,就要起身。
潘世逸忙是跑到秦风后面,喊道:“表兄救我”。
秦风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劝慰潘世轩。
按察使司衙门后院,赵巾帼蛮不在乎的去了祖母院子,到了正门,探头一看,见立了两个大丫鬟,忙是招手。
一个丫鬟走了过来,施礼问道,“娘子可算回来了,老祖宗正生闷气呢”。
这丫鬟也是无奈,大姑娘这性子着实不着调,年前便让众人叫她小娘子,今日陪老祖宗去道观还愿,好嘛,人不见了。
“没事,生闷气生会就好了”,赵巾帼嬉笑道。
“胭脂,可是那皮神回来了?”屋内传来赵老夫人的叫声。
赵巾帼一听,忙是笑着跳进门内,高呼道,“祖母,您最爱的小娘子来了”。
赵巾帼的祖母六旬年纪,保养极好,头戴抹额,银发梳的服帖,穿了团花大裳坐在椅上,见了赵巾帼进来,嘴角微翘,面上却是肃然一片。
“哼”,赵老夫人轻哼一声,“说是陪着祖母还愿,怕是你去寻好汉吧?可是有那三山五岳好汉与你意气相投,寻了三清大殿烧了纸钱拜了把子?”
赵巾帼一听,知道祖母没有生气,忙是快走几步,闪身到了老夫人后面,给她敲背,笑道:“祖母就爱笑话我,我一女子哪里敢私会男子?更不曾拜把子,不过是去三清殿叩拜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