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时,便见人群闪避,厨房的菜流动起来,端菜持酒的人各个都带了笑颜,先是老夫人和秦风桌上,上的便是蒸熊掌一碟,炙鹿脯,烧牛肉,碗蒸羊,琉璃肺,蒸时鱼,三色酱,又有面食,匾食(水饺)不一而足,满满一桌。
秦风看的目瞪口呆,老夫人见他如此,笑道:“算不得浪费,咱祖孙吃不下,正好赏给下人”。
秦风也慢慢接受了今世的种种风气,家主们吃得多是佳肴,剩下的饭菜自然都是好的,给谁都是赏赐。
家主桌上齐,下面的仆婢也都带了几分急切等待之色,不知道上的何等美味。
因是秦风又要求厚待众人,秦力又加了些菜肴,不过众人不知罢了。
很快厨房的人端了七碗八碟开始上菜,上的便是大碗牛肉、大碗肉羹、法制羊头、川炒鸡、锅烧肉,又有面食,甘露饼、酥油饼、两色鱼、匾食。
桌上众人忍不住低声欢呼,便是寻常地主家也不敢如此食用,最后更是上了一坛莲花香酒。
见是酒菜齐备,秦风起身,端了茶盏,大声道:“已至岁时,饮!”
众人都是高呼,纷纷动筷。
老夫人等秦风回来,拿了筷子给他夹菜,笑道:“小小少年,倒也颇具雄姿,你那表叔最是喜欢洒脱儿郎,快快动箸(筷子)”。
秦风便陪着老夫人食起佳肴,中间多有仆婢端了酒杯或是茶盏跪倒祝贺,秦风都是笑着让他们尽心享用。
约莫半个时辰,秦风见老夫人放了筷子,估计老夫人早就吃饱,多半是为了等他,也是放了筷子,喜笑颜开道:“祖母,可是赏戏?”
老夫人一听,眼睛明亮,双手一拍,道:“好”。
秦风出去安排,不一会功夫在正厅门口搭了风障,设了火盘,又有巨烛几根,倒是和院里的火炬相印。
院里大多已经收拾,秦风让秦力临时做了主持,因是临时安排,只能急着扎了个台子,草草而就,秦力站在上面,有些局促,有些兴奋,一时竟不能言语。
老夫人和秦风看得直乐,过了几息,约是醒悟过来,忙是学了跑堂的喊道,“第一幕,贺寿”。
一幕幕的侯府仆婢自导自演的戏,不能说精彩,多是演绎了他们生活中或听或见或悲或喜的事,也是他们一生生活的缩影,或苦或甜。是真实的体现。
老夫人看得有喜乐,有肃然,总的来说是高兴的,也是满意的。
演罢最后一幕,众人都是高呼,演的也是他们。
老夫人大喊一声,“赏”,更是将气氛渲染到了高潮。
阴阳司的锣鼓敲响,岁时已至。
秦风领头,众人都是跪倒在地,给老祖宗拜年,老夫人眼含泪水,上前扶了秦风起身,对秦风自是万分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远侯府的门外聚拢了多人,引得旁边两府之人纷纷相看,以为出了什么事。
不多时,便有几辆鸡公车(手推车)推了烟花爆竹出来,一时间空中炸响万紫千红。
秦风看得不觉间便是泪流满面,“父母亲再见了,祝你们新年快乐”!
京城的安远侯府里,秦永远和薛氏带了茵姐儿吃着年饭,薛氏满脸都是笑意,亲手拿了手帕给茵姐儿擦了嘴角的鱼汤,茵姐儿也是满脸带笑。
秦永远轻声叹气,“今年倒是不曾陪着母亲,也不知她可好?”
薛氏瞪他一眼,道:“母亲信中多是赞扬青哥,怕是疼到骨子里,青哥最是孝顺,怕是你叫母亲来,她也不会来的”。
秦永远一想,也是。
京城的大钟敲响,茵姐儿顾不得嘴上的汤,手上的油,跪倒在地,道“给爹娘拜年”。
风波侯府随着钟声敲响,气氛总是缓和了几分,张老夫人打着圆场道:“好了,如今正是一同守岁,新年伊始,生不得气”。
秦永安虽是有心摔了碗筷,听得母亲一说,重重放下,沉着脸色对着莲姨娘道:“如今守岁,云哥呢?”
莲姨娘低头不语。
秦永安更是憋气。
金陵城的定国公府内,李俊灌醉了李峰,套了许多的话出来,一时间心里讷讷无言。
老夫人轻笑几声,“你母亲尚将希望寄托他身上,如此愚蠢,怎能不落人圈套”。
李俊也是扶额轻叹,“当真是……唉……”。
养心殿里,兴威帝拿了本闲书,听着大钟的响声,自言自语道,“又是一年金岁时啊”,眼神不定。
秦风伺候老夫人睡下,起身回了自己院里,已是三更,金陵城里的喧嚣热闹声仍不时传来,秦风立在院里听了片刻,遥望星空,天已经有些蓝色,星辰闪耀,不时有烟花从城中升起,虽不及星辰亮眼,也是璀璨生姿。
秦风突地一笑,朝着空中挥挥手,轻声说道,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