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崭新的油光锃亮的驳壳枪,是李登云先前在轧钢厂借着职务之便,从魏春那里搞来的,最开始佩戴的初衷是给李登云做保卫科科长的防身武器用。
但是李登云从山崖滚落下来,生死不知,这驳壳枪自然也是按照意外遗失来处理,没想到居然在此处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船舱狭窄,背包里面的春田式步枪没有用武之地,真要是论起威慑力,驳壳枪反而要更胜一筹。
“咕噜,同志,大家都是一个国家的嘛,背井离乡不容易,往后到了香江自然是互相扶持,何至于动刀动枪,我承认,我刚才说话的声音略微大了点儿。”
看着顶着脑袋的枪口,刀疤脸中年男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识时务为俊杰的连忙上手下几个古惑仔放下刀。
他们这群上不得台面的臭鱼烂虾,每天的生意往来全靠偷渡,只会装模作样的吓唬一些软弱可欺的异乡人。
真要是碰到硬茬子了,一个个蔫了吧唧,没半点骨气可言。
李登云自然清楚这群家伙的真面目,扬了扬手里的驳壳枪,冷哼一声:“少给我耍滑头,你们这群背信弃义的家伙,我见识多了,收钱不办实事,一个个给洋人当狗摇尾乞怜,拜高踩低,也不嫌害臊!”
李立军深以为然,嫉恶如仇的看着这些形同江湖盗匪的家伙。
“二哥,跟这群人说什么废话,要不是咱们自己备的有武器,估计早就被这群家伙吃干抹净,扔进江里喂鱼了,依我看,一人一粒花生米,这船也是咱的了。”
听着三弟这形同水浒梁山好汉的话语,李登云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立军啊,他们这些人固然可恨,但罪不该死,更何况,这群人是有香江户口的,这艘船也是注册登记,我们要遵纪守法,才能走得长远。”
李立军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中有不妥之处,赶忙补充解释说:“二哥,我这不是吓唬他们吗,再说咱们几个又没人会开船看地图,我是怕这群人给咱们耍小心思,绝了这群人的念头。”
一旁的娄耀武眼看这种针尖对麦芒的阵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捎带上了李登云。
否则的话,说不定还真要栽在这些刀刃上舔血的亡命之徒身上。
作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白手起家的商业巨擎,娄耀武深知和气生财的道理。
所以赶忙在一旁边唱红脸打圆场说:“登云呀,有话好好说,咱们别这么僵嘛,大家背井离乡都是图财,多个朋友多条路,就当这件事情是个插曲,一笑泯恩仇了吧。”
娄耀武这充当润滑剂的话语,给了李登云一个台阶,将驳壳枪收回,脸上挂着一抹难言的笑容:“娄伯父说的有道理,一个好汉三个帮呢,往后到了香江,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多仰仗各位。”
看着李登云喜笑形于色,城府颇深的模样,刀疤脸汉子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努力陪着笑容说:“对对对,冤家易解不易结,大家都是从内陆来的,都是一家人嘛,哪有一家人窝里斗的样子。”
“一家人?哼哼!”
李登云笑而不语,表面上看起来其乐融融,和睦一片,实则上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甚至连这船上的饮用水都拒绝饮用。
只想着能够尽快抵达香江,休整一番之后,正式开启香江帝国的经商之夜。
在李登云看来,这个时候的香江是一片荒芜,房地产,实业,娱乐业,处处都是未开发的一片蓝海。
正是大有可为,中流击楫的绝佳时候。
再加上现在有娄耀武提供的第一桶金,想来是应该能够支撑着拍摄一部打响名头的卖座佳片。
自从湘江开埠以来,李登云记得目前最卖座的电影佳片,就是邵氏电影的武侠电影。
只不过现在的武侠电影仍然不成熟,像各种京剧票房唱念作打一样,一个个样板严重的很,拿腔作调显得异常古板呆滞。
而李登云这次打响香江电影票房的第一票,便是把目标放到了精武门身上,着名的桥段就是陈真怒砸病夫的牌匾。
首次将功夫片的概念具体化,紧接着再拍摄房事龙的喜剧功夫片类型,比如说蛇形刁手,笑拳怪招,醉拳两部曲。
后面再慢慢的拍摄一些江湖片,爱情片,文艺片等,再慢慢的把香江未来一些尚未崭露头角的名导演和演员给发掘出来。
对李登云而言,拍摄商业片是为经济考虑,至于后面的文艺片和爱情片,这是为了不至于太过功利气息,顺便再发掘出一些女演员。
不然自己的电影公司里面,一大堆彪形大汉扮演的功夫演员,李卫军怎么着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与此同时,娄耀武同时在心中漫志琢磨着自己在香江的发家之路。
他早年是通过一个典当铺子逐渐起家,后来又开设一些生纱厂,钢厂,搞实业,这一套早就过时了,想要在香江这个金融大都市里面杀出重围的话,势必要在商业模式上再加以探索。
可是思来想去,再像先前那样投资盖厂,经营实业的话,艰难险阻实在太重,再加上年事已高,身体有一些吃不消了。
所以顾虑颇深的娄耀武,暂时把目标选择在了开设饭店身上。
香江这边的美食匮乏,不像京城天子脚跟下长大的,满汉全席,酸甜苦辣上的台面,上不得台面的通通都有。
只要雇一个厨艺高深的鲁菜师傅,慢慢的把酒楼的生意做起来,逐步经营一些楼市,快捷酒店之类的,他娄耀武照样能够东山再起。
雾色渐消,伴随着这艘航船逐步驶进港口,李登云等人终于瞧见了香江的真实轮廓。
千帆竞发,波澜不惊,沿江口岸除了来往搬卸装运的货船之外,更多的是高楼林立的大厦江景房。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有海鸟停靠在码头,远远的能够瞧见高空中的烟囱排放着浑浊的工业废气。
每时每刻诞生着一夜破产的赌徒,一夜暴富的富豪。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