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满脸关怀被切的金水湾书记,金耀武颤颤巍巍的靠近半跪在地上的许大茂,用一种和蔼可亲的面孔温声说道:“大茂呀,虽然说按李科长说的,从今往后你放映员的工作可能保不住,但是这么多年跟金水湾打交道,我们金水湾的社员们自然是不会忘记了许大茂同志做出的一些贡献,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往后还是可以多到金水湾做客的,我们保准不把你当外人。”
“金书记,我的金书记呀,到最后还是金水湾的家人们念想着我呀,也不枉我许大茂这么多年跋山涉水的到金水湾放电影,受了那么多委屈……”
心情跌落谷底的许大茂见金耀武这个时候居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一脸宽慰的用长者特有的语态安抚着自己,突然觉得人间还是有真情所在的,然而眼底的泪水在眼角打转没多久,就看见和蔼可亲的金耀武书记话锋一锐。
“那是肯定的,不过最好到农忙的时候来金水湾,可以帮我们收割一下庄稼,扛些粮食袋子,挑挑农家粪之类的,哦,对了,我们公社地广牛少,犁地挖地的活许大茂同志应该也愿意干,毕竟都是一家的人嘛,我们也不拿许大茂同志当外人,每天吃的跟我们都一样,早上地瓜干,中午地瓜干,晚上地瓜干加玉米糊糊……”
这时一旁站着的金水湾民兵说道:“书记,咱们村里不跟城里比,咱们村里每天只有两顿饭,干活前吃一顿,干完活再吃一顿。”
听到这话,不知道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的,老狐狸猛的一拍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人老了就是容易犯糊涂,城里面的人一天吃三顿饭,我们村里公社只吃两顿饭,许大茂同志既然来村里都是一家人了,自然也要入乡随俗,那就早上地瓜干,晚上地瓜干好了。”
“啊?所谓的不拿我当外人,是真没把我当外人呀,金书记这样做怕是有些难办吧……”
许大茂听到这话那是一脸为难,好不容易亮起来的天,瞬间又暗淡了下来,心里不住的感慨人心不古,这都什么朴实的农民同志呀,把人当驴使唤,每天却是只吃地瓜干,不说别的,干这么多繁重的活,哪怕是吃点窝窝头也成啊。
一天两顿地瓜干,甭说是干体力活弄庄稼了,哪怕是喝茶看报悠闲的坐在椅子上,估计饿的都能眼发昏,心发慌。
这种情况下,许大茂要是来金水湾公社里做客,那纯粹是脑袋被门给夹了……
“这件事情难办?难办那就别办了,只要许大茂同志愿意把这么多年从我们金水湾这里吃拿卡要的东西,一点儿都不少的物归原主,那么许大茂同志也不用到金水湾做客了。”
“金书记,这怕是有些耍无赖吧……”
想到这么多年在金水湾吃拿卡要享受的一些福利待遇,再加上放完电影之后要的一些土特产和报酬,许大茂就头大不已。
怪不得古人常言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当年吃拿卡药的时候有多么痛快,现在真到算账的时候了,许大茂就有多心痛难熬。
有心想要硬气的拒绝吧,但是看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几个民兵同志们,许大茂吞咽口唾沫,只觉得心惊肉跳,忙不迭的表示到金水湾里做客是荣幸,往后金水湾农忙的季节,一定要常来做客。
毕竟现在的局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许大茂要是敢摇头拒绝的话,能不能零件齐全的走出金水湾公社估计都是个问题,来的时候风风光光,招摇过市,那是因为是万众瞩目的放映员。
哪怕是金水湾的掌门人金耀武都不敢怠慢,可一旦没了这身皮,许大茂瞬间又从云端跌落下来,光凭赵明珠寡妇这种特殊敏感的事情,只要金耀武不加约束和拦着,说不得要被捆在树上连抽几下。
许大茂虽说不是什么大丈夫,但是能屈能伸这个道理还是本能的,暗暗的把这记闷亏记在心里之后,咬紧牙关告诫自己日后一定加倍奉还,可惜他这个想法只是惘然罢了。
在许大茂看来,既然设下这个局的人是娄董事,那只要娄晓娥选择了息事宁人,不吵着嚷着要到民政局里扯离婚证了,那男女不正当关系这种小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这样的话自己照旧是吃香喝辣的放映员,每天舒舒服服的在轧钢厂宣传科喝茶看报,只需要逢年过节农忙的时候到公社里面放几场电影,剩下的时间全部都是透明人。
至于金水湾这落井下石的仇,向来肚量颇小,睚眦必报的许大茂,那自然是要加倍奉还,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刻暂且不提。
将许大茂捆缚好暂且交给几个民兵看管之后,看着天色已渐昏,李登云随便吃了几口晚饭,之后便和赵祥生一起到打谷场,开始琢磨放映设备。
之前跟金耀武保证说耽误不了今晚的电影放送工作,倒不是说是暂时为了稳住金耀武而撒的谎,而是赵祥生确实会摆弄这放映机,之前没有在轧钢厂后勤开车的时候,赵祥生做苦力跟着许大茂下乡放了几次电影。
私下里倒是记下了一些放映电影的安排步骤,其实这玩意儿只要把设备给调好了,只要中途胶卷不出现问题,基本上有手就成。
赵祥生虽然说没有什么娴熟的经验,论起流畅度和应变能力肯定是比不上拿这玩意儿吃饭的许大茂。
但是简单的放几场电影,赵祥生那还是绰绰有余的,果不其然在捣鼓了一段时间之后,幕布上果然闪现出了人影的晃动,那台大喇叭做的扩音器也开始配合的出了特效声音。
此刻从晌午,就已经搬着小马扎等在打谷场看电影的众多社员们,顿时欢欣鼓舞,一脸兴奋紧张的盯着电影幕布,生怕错过一个细节,附近其他公社有的来的较晚的几个社员观众们,眼见前面已经没有了观影的位置,只能不顾危险的爬在树上探头探脑的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