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怨我,大茂!我一个弱女子又是寡妇,无权无势的,做这一切也是被逼迫的,你别怨我,这都是城里来的干部让我做的,而且哪怕是我不做,你回到轧钢厂里也要被撤掉放映员的职位,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你在轧钢厂里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物了,踢到铁板上没人保得住。”
赵明珠看着目眦尽裂的许大茂,只觉得有些羞愧难当,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虽然跟许大茂只是逢场作戏,压根就没有到民政局里扯结婚证,但无论怎么讲,许大茂到金水湾放电影这么多年,或多或少的都帮助了赵明珠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寡妇。
所以此刻看着狗急跳墙的许大茂,赵明珠心中的苦闷无以言表,然而就像自己所说的那样,赵寡妇只是金水湾一个蝼蚁一般的小寡妇罢了,面临危险时,能做到的只有尽最大能力的保全住自己。
至于说许大茂,抱歉了,赵明珠实在是无暇顾及,比起那点微不足道的情义来讲,在金水湾尝尽人间冷暖的赵明珠,更加看重的是怎样站好队,否则稍不注意就有跌落悬崖粉身碎骨的风险。
“城里来的干部让你这样做的?哪一个干部,是不是赵祥生?不对,赵祥生只是一个司机学徒罢了,怎么可能有这个胆量?是不是李登云,我就知道这个瘪犊子没憋什么好屁,怪不得到金水湾里放电影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好计策好计策呀,在这里用起了美人计。”
许大茂一听说赵明珠的苦衷,瞬间就明白了局势的发展,再联系起保卫科科长,好好的保卫科不待非要跋山涉水,风吹日晒的到金水湾放电影,一切的古怪和疑惑立即就水落石出。
事出反常必有妖,说好了,到金水湾是为了保护放映员的放映工作,顺便再了解一下周边公社的生活情况,现在看来就是赤裸裸的谎言,李登云到金水湾里纯粹是为了下套,就是等着事情败露。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许大茂却不愿意坐以待毙,看着面色复杂的赵明珠,以及由远及近传来的沉重脚步声,许大茂知道,要是在这几个瞬息的时间点内找不到脱身之计,几秒后虎视眈眈的李登云就领着几个民兵过来抓奸了。
现在留给许大茂自救的时间已经不多,若是在这短暂的瞬息之内,找不到应对之策,那许大茂这个宣传科放映员的岗位就到头了,说不得还要挨处分受教育。
脑细胞疯狂活跃下,许大茂还真想出了一个计策,金水湾招待处由于经常要招待外来同志就餐,所以为了方便食物的保存,都会保留的有地窖,而恰巧这个地窖不浅不深,就离许大茂有几步远,只要能够成功躲藏在地窖里,再让赵寡妇保密的话,那么这次就能化险为夷,让李登云的抓奸队伍彻底扑个空。
斟酌了一下地窖土壤情况,确认短时间内不会缺氧昏迷之后,许大茂柔情密密的看了一眼心怀愧疚的赵明珠,压低声音飞快说道:“我的好明珠,我知道你也是被迫的,但是你相信我,只要能挺过这个劫难,我许大茂依旧是放映员,整个金水湾以及周边的村落公社,都得恭恭敬敬的招待我,这些年头我许大茂从来没有骗过你吧,等下只要你什么都不讲,等这个磨难挺过去之后,我就带你到金城里面吃全聚德烤鸭,吃永祥斋的糕点,再扯上几块好布,打扮的又时髦又摩登。”
“可,可是……”
立场本就不坚定的赵明珠一听许大茂的花言巧语,一瞬间没了主意,刚准备说些什么,却看见许大茂连衣服和鞋都顾不得穿,慌忙逃窜到了不远处的地窖里,盖上地窖盖的时候,不忘央求赵明珠用草席将地窖给掩盖住。
这个时候的赵明珠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听着缓慢逼近的脚步声,赶忙扯了一卷破草席将地窖的入口给遮挡住,然后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瘫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一阵喊痛。
片刻之后,之前还醉眼朦胧的赵祥生,现在凶神恶煞的领着几个民兵闯进了招待出来的房间,怒目圆睁的赵祥生此刻哪还有之前半点喝醉的模样。
然而刚掀开门帘,准备将许大茂和赵明珠抓个正着的时候,却诧异的发现,招待所的房间里除了赵明珠摔倒在地,一幅痛苦至极的模样之外,罪魁祸首许大茂,却没有半点踪迹。
“被褥还是热的,鞋和裤子都没有穿,许大茂这个小瘪三一定是在周围,麻烦几个民兵同志沿着招待所周边搜查下,还有赵寡妇,之前不是说好了你戴罪立功,现在许大茂人呢?”
赵祥生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眉头皱起,打量了一下招待所四周,四周仅有一个窗户开着,而窗户后面是一片颇大的湖泊,难不成许大茂狗急跳墙之下,为了防止被人抓住跳窗潜入湖里了?
赵祥生估摸了一下湖里的水温,正值深秋所以说比不上严冬腊月里,但是几度的湖水光是泡在里面,用不了多久人都会失温。
尽管这样,却无法排除许大茂情急之下是否真的躲进了湖里面,纵目远眺,却迟迟没有看到许大茂冒头出现在水面上。
“同志,许大茂把我推开之后就躲藏进湖里了,说不定沿着湖面搜查的话,还能找到许大茂,要是再耽误点时间的话,人估计都跑没影了。”
赵寡妇不愧是金水湾第一小寡妇,那演技水平自然是无可挑剔,尤其是边诉苦,眼角边流泪的模样,哪怕是火爆脾气的赵祥生一时之间也不好在责问赵明珠。
只能带着满腔遗憾出了雅间,找招待所不远处的李登云去汇报情况。
“李科长,听到求救声之后,我立即就带人闯进去了,然而还是让许大茂这个兔崽子给跑了,只留下赵寡妇一个人躺在地上,说许大茂逃跑的时候狠心推了一跤,但是房间附近唯一能躲藏人的地方只有那片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