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民抛出一个问题,让各位科长和部室主任认真讨论。
景宁秦总一天的收入有多少,一个月的收入有多少,一年的收入又是多少,你们算过没有?
底下这七八个人一阵嘀咕,办公室里声音嘈嘈了半天。
刘科长算的很明白。
“何局,秦总在乡上有辣酱厂,在村里有面包厂,在景宁县有七八个街铺,听说鼓楼商场二楼的一圈柜台都是他的产业,还有他们各乡镇的杂货和蔬菜货运贸易,这些杂七杂八,总体算下来,他一天的收益有七八万了吧?”
其他人接着应声。
“刘科长说的对,秦总一天的收益有七八万,一个月快三百万啊,别说景宁县这两年的私人老板个体户比不了他,就是铜城范围开煤矿的那些煤矿主,一个月的收益也没有这么多。”
“一个月三百万,一年就是三千万,短短三年,他搞土地产业搞到这个程度了,实在不可思议。”
何局看他们一个一个眼神里对秦总有赞许是佩服,也有嫉妒不服。
“啪啪”两声,是何远民拍桌子的声音。
“三百万?你们小瞧他了吧?他在棉花上的收益有多少你们知不知道?”
刘科长牙缝里丝丝:“何局,咱没有实际证据,可不能说他在棉花上赚钱,你跟咱雷书记讨论过这事,结果呢,你还不是挨了一顿批受了警告。”
提起这事,何局就有一肚子火。
“哼,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以为他是帮景宁棉纺厂收棉花,是为了挣那七八万块运费吗,他要为了挣那几万块钱运费,他费劲巴拉干这件事?”
看何局瞪眼,口气不悦,大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领导对秦总一肚子不满越加严重。
他说秦总在他们土高乡搞棉花产业的事,大家仔细听何局是什么见解。
“你们知不知道三百万斤棉能纺织多少景宁棉布,能做出来多少衣服?”
何局问出这句话,手底下人算不出来了。
“何局,你的意思,他在景宁棉布上赚钱?”刘科长又问。
“他要在景宁棉布上赚钱,我们能抓不到他的把柄?
景宁棉布在景宁制衣厂缝制衣服,在兰城的一家制衣厂缝制衣服,在铜城市和西京的一家制衣厂也缝制衣服,这些衣服远销西京、京都范围,秦总在衣服收益上抽分成,一斤棉花上的收益至少有五块。”
一圈人炸了锅,办公室里又是嘈嘈吵嚷。
“我的天,第一年他试种三千亩,第二年扩产一万亩,今年八六年还是一万亩,这样算下来,他这三年的收益,在棉花上就超过了两千万?”
“两千万啊,可他的棉花收益在哪儿,不会在景宁棉纺厂吧,看不出来呀。”
“就是呀,他这笔资产在哪里,两千万的钱有多少你们知不知道,麻袋装起来能拉一车,重两万斤。”
“何局,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数据的,在棉花上赚差价是绝对不允许的。”
何局特瞧不起手底下这帮干部,上面强调解放思想,他们脑袋里就揪着那一点不放,解放个屁思想,真正解放思想的是人家景宁秦总。
收棉花这个擦边球他打的太漂亮了,这个空子他钻的太好了。
景宁县的县委书记为什么是景宁棉纺厂出来的周书记,就是为了给他搞棉花产业。
市委书记为什么是陆书记?就是因为陆书记一心支持秦总搞土地产业。
何局想的很清楚,在棉花产业上想给秦总找不是没戏,有他们的县委周书记和市委陆书记罩着他,何局知道不是给秦总找麻烦,是给自己找死。
“刘科长,常主任,土高乡的秦书记今天找我,你们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何局,你刚不是说了嘛,他跟你商量在咱香山镇种棉花的事。”
何局又哼一声,这帮家伙哪能想到重点。
“他来找我,就是因为他们土高乡的土地上种不成棉花了,景宁棉布有专利,原料很重要,只能是高塬上的旱沙地优质棉,从明年开始,只能是我们香山镇的土地上生产这种棉花,秦家叔侄俩能不找咱们?”
各位科长们主任们好像听明白了何局要说什么。
“各位,咱们香山镇三万亩沙地比他秦书记秦总的土高乡差在哪里,不就是没铺上去供水管道嘛,赶三月份铺上去不就完了?”
“新安县水利局有三十万拨款,就是给香山镇沙地搞水利建设,明年三月搞成,三月底种棉十月收,咱给景宁棉纺厂两块五一斤交货。”
“大家听明白我的意思了没?”
各位科长们主任们脸上的神情很复杂。
“何局,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香山镇三万亩土地第一年种棉花,要准备多少收棉花款?”
何局坐直身子,手底下的烟拿在鼻子上闻一下,口气傲娇。
“我能不知道吗,最少产五百万斤景宁棉,中间有五毛钱差价,这就是两百五十万。”
刘科长强调一句:“何局,我不是说咱们能倒过来多少钱收益,我是说咱们要准备多少收棉款你算清楚了没?”
何局眼睛微微一眯,一个意思说的轻描淡写。
“收棉款是景宁棉纺厂和兰城美芳纺纱厂出的,咱农牧局没必要准备这笔钱。”
领导这个意思让底下科长们很着急,赶紧解释明白。
“可是何局,秦总收棉花,收购款是当天当场给种棉农户的钱,你的意思,我们不用当天当场给种棉农户付钱吗,要等景宁棉纺厂和兰城纺纱厂的款子?”
刘科长的意思,我们农牧局没有五百万斤棉花的收棉款,靠景宁棉纺厂和兰城纺纱厂先给钱的话,这路子跟秦总的路子走的就不一样了。
何局你不担心出问题吗?
手底下科长们的意思让何局气呼呼。
“刘科长,非要当天收棉当场给钱?谁规定的?景宁棉纺厂口口声声说收购款是他们出的钱,让他们出好了,他们敢说一句收购款是秦总出的钱?”
大家恍然大悟。
这三年时间,秦总收棉花,大家都知道是秦总出的钱,完了再跟棉纺厂和兰城纺纱厂算回来。
可收棉手续上写的明明白白,收棉款是景宁棉纺厂出三分之,兰城纺纱厂出三分之二,秦总出车出人挣运费而已。
到了明年十月收棉,三分之一款让景宁棉纺厂出,三分之二让兰城纺纱厂出,新安县农牧局在中间拿五毛钱差价,运费人工费都包含在里面。
你景宁秦家叔侄哪儿鬼把哪儿人害去,别来我新安县掺和我们的土地产业。
坐在最后面的一个小干部姓曾,今年新分配进来的,刷刷做会议记录。
他下基层下的比较多,跟香山镇的杨科长接触密切。
他一直没吭声埋头做几路,人微言轻,说话没什么分量。
可听着何局的“豪言壮语”,小曾干部实在忍不住要发表心里的意见。
“何局,我能不能说几句?”
何局看一眼坐在最后面的小曾科员,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耐烦:“有什么意见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