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开车,后面坐个张春,他一脸不信小川说的话。
“人在共和乡花圈沟张家?川子,你哄你二姑呢,还是你早就知道你表弟在这个地方?”
张春使劲想,表妹家永新真要在这个村里窝着,只有一个解释,小川提前知道。
张春一路想小川怎么提前知道的各种可能。
跟他提前知道做什么生意能赚钱是一个道理。
“春叔,下去,我不拉你了,你跟着干么,话多的很。”
“嘿嘿,川子,我什么都不说行了吧。”
张春就是要亲眼看看,永新表侄儿是不是跑花圈沟张家女同学家去了。
花圈沟在哪里,秦川不知道,前世没去过。
“春叔,这个村子怎么走?”
“你不知道?”
“我哪知道,我又没去过。”
“我去过,从罗家湾过去往前走十几里,左边一个山沟进去,人家村里打了两眼井,都成了水浇地,一家子要打上万斤粮食呢。”
张春嘴里解释,心里越加纳闷,你不知道怎么走,你咋知道永新在这个村里?
他昨天去县城,顺脚去学校看他表妹芳云,肯定从芳云嘴里听到的消息,芳云说永新喜欢上了花圈沟一个姑娘。
然后,小川说永新跑花圈沟找那个姑娘去了。
肯定是这样。
张春问:“二妹,你还跑来问小川,你去问你姑娘芳云不就行了 ,她肯定知道永新跑哪儿去了。”
秦二妹赶紧解释:“春表哥,芳云什么都不知道啊,永新的老师今早找到芳云,说永新昨晚不上自习,今早不上课,是不是跑回家了,芳云赶紧跑回来,我才知道这小子不见了。”
张春一脸惊疑:“芳云说她不知道永新跑哪里去了?”
“芳云哪知道啊?她急得也哭。”
这让张春觉得不可思议,那小川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难道真是问佬家才知道的?
也有一个可能,二妹家这小子在县城刚好碰见小川,给他川哥说他不念书了,要去找他的女同学,带回去当媳妇。
这种事儿小川全力支持,说那你去吧。
张春觉得肯定是这么回事。
这事要调查清楚。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从罗家湾村里路过。
张春突然说:“今儿回来的时候,咱俩去一趟你舅爷和你舅舅家,让他们把三轮车开走。”
秦川咳咳两声,训人的口气。
“春叔,我二姑在车上坐着呢,你咋不说让我二姑家开走一辆三轮车,你是想着我二姑没有三千块?”
这话是问二姑,你家有三千块没,有的话赶紧开走一辆三轮车,迟早要买,早买去早松活。
秦二妹满脑子想着能不能找见儿子,心思哪在要三轮车上。
“算了川子,等找到你表弟再说。”
“我表弟已经十五岁,学会开三轮车也就半天时间。”
车子一拐进了花圈沟土路,一路摇晃颠簸,跑的还没自行车快。
秦川很好奇,山大沟深的这个村里,那姑娘能有多好看,迷的表弟不念书追进去种了三天苞谷地化肥。
三十几岁的白永新,还念念不忘他的初恋小芳。
说起这姑娘,他在川哥跟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真没出息。
秦川猛一下意识到这姑娘名字叫张小芳。
白永新一张嘴就唱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的好看又善良,当亲表哥的能不知道他的初恋叫小芳?
那姑娘善良个屁,男同学追进村里,给她家种了三天苞谷地化肥,她把人家一句话打发走。
话说回来,川哥知道的所有情况都是顽货表弟嘴里的一面之词。
跟具体情况肯定有出入。
三天后,他妈虽然没把他一条腿打折,那个笤帚也打散架掉了。
白永新说挨了老妈这一顿打,被村里人一顿嘲笑后,他蔫巴巴窝在家里再没出去过。
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家里给他介绍别的姑娘,他翻个白眼,能把他爸妈愁死。
十分钟后,老远看见一片土木房子,这儿几十户,远处几十户,普普通通黄土山沟里的农村。
秦二妹还是忧虑:“小川,春表哥,不知道是哪一家。”
“就说呀,总不能挨家问过去。”小川嘴里胡乱敷衍。
脑子里想,别让春叔对自己知道这件事胡思乱想。
一辆小车开进村里,立马吸引一些人站在自家门口,傻愣愣看着黑色小车,眼神里是惊疑和恐慌。
车子在路边稳稳当当停住,秦川安顿一句:“二姑,春叔,你俩坐稳当,别下来,我去打听一下。”
秦川从车里出来,车门一关,转身往站在大门口的一个中年妇人跟前走。
妇人先打招呼:“你是哪里领导啊?”
开小车进村里,村民们只有一个意识,肯定是上面领导。
“婶,我不是领导,是外面做生意的人,我问你,咱村张家一户,有个漂亮姑娘叫张小芳,是哪一家?”
妇人手指头往前指:“小芳家呀?往前走,门前有一棵大沙枣树,这会儿没人,他们去苞谷地里种化肥去了。”
秦川转过头看身后车里,就怕张春跑出来,听见侄儿怎么问话。
车里两个人没出来。
秦川悄悄问:“婶,张小芳家苞谷地怎么走?”
“折回去往南面下河走,苞谷地里就看到他们了。”
“往南走?”秦川做了个手势。
“就是,往南下去,几分钟就到了,你是他们啥亲戚?”
“嘿嘿,他家小芳漂亮,我们瞅瞅,跟大坪人做个亲戚,谢谢婶子,回头再聊。”
大坪小伙转身回车里,身后的妇人嘴里嘀咕:“小芳家跟大坪人有啥亲戚?”
秦川回车里,车掉头下去,从南边小路开下去。
秦二妹问:“川,这是去哪儿?”
“二姑,问清楚了,昨天下午,是有个小伙子来他们村里了,说是张小芳家的亲戚,这会儿在前面苞谷地里种化肥呢,张小芳就是永新女同学。”
“真的,这么准?”张春脑子里嗡嗡响。
小川这小子到底怎么知道的?
车子往南开了一截,眼前一大片水浇地种苞谷,车子停在宽展处。
“春树,二姑,下来吧,前面这片苞谷地一眼看过去,说不定就看见我永新表弟了。
”真的?”秦二妹不信。
“刚才那个婶说的很清楚,昨天下午一个小伙来他们村,骑着自行车,说是张小芳家亲戚,这会儿帮他们种苞谷去了。”
秦二妹左右看看,前面有一个高坎田埂,站上去能看清楚四周情况。
“小川,我爬上去看看。”
秦二妹爬上前面高坎,眼睛往远一看。
突然撕声大喊:“小新,我把你个死娃娃,你不去学校上课,你……”
秦二妹一蹦子从另一边跳下去了,后面喊的话,高坎下面的两个男人听不见。
“春叔,找见了,就怕他看见他妈又跑掉。”
秦川撒腿绕过高坎追过去。
果然是自己预测到的情况,白永新听见了他妈一声喊,撒开腿往前跑。
人家地里一扎长的苞谷苗不知道踩掉多少。
秦二妹嘶声喊:“小新,小新你回来……”
他妈找到这儿了,大喊一声,喊得他转身逃跑。
可想秦二妹有多火大,甩着胳膊往前追。
怎么可能追上十五岁长腿大小伙。
追上白永新的人是舅家川表哥。
秦川追出去二里地才追上他,追的自己断了气。
一把揪住白永新衣领拽倒在地。
秦川从来没有过这么火大。
“看见你亲妈你亲表哥,你跑什么?你告诉我你跑什么?”
“川哥,我妈揍我呢。”
“往死死儿揍,哪有你这样折腾你妈的。”
秦二妹半天才追上来,追的没了气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喘上来气,又哭又喊,说天杀的造了什么孽,怎么生了这么个二百五,辛苦拉扯大,看见亲妈就跑了。
这要不是川子追上他,不知道又要跑哪儿去了。
秦二妹一口气缓过来,脱下一只鞋,劈头盖脸在白永新身上一顿抽。
“妈,妈…”
“行了二姑,真往死打呀,叛逆期表弟嘛,这样打没用。”
话说回来,你儿子也是为了给你找儿媳妇,能有多大错?
这事儿还得川哥帮表弟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