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秦川从县委家属院五号楼一单元楼口出来,开小车离开。
三楼窗户上,退休老干部窦旋摸摸胸口。
心中万分庆幸。
秦总还算好说话,五千块给他,这事儿再不提说。
看黑色小车离开,他确定这小伙就是景宁秦总。
不可能有那个瘪三开一辆桑塔纳轿车来他家,讹他五千块钱。
秦川决定这事儿到此为止,还是不给周书记和高局惹麻烦。
不管怎样,秦家叔侄俩手里的钱,谁也别想无缘无故拿走一分。
时间还早,去县委调度中心找艳姐聊聊。
李艳一脸乐呵:“哟,专门来看我来了,这两天又折腾什么事儿了?”
秦川对艳姐很失望。
“你不是说过,你跟义哥要搬回大坪村住楼房么,你怎么还在那个院里,你习惯了受你婆婆欺负?”
这话李艳不爱听。
“小川,不要说这种话,我婆婆现在不欺负我,我们挺好的,你义哥没主动说要搬去大坪村,等等看吧,还不是时间。”
她们两口子爱去不去,秦川只是想起来这一茬随口一问。
兄弟还想问艳姐,王莎的事儿她知不知道。
王莎跟高局已经结婚了,难道她跟艳姐也不说?
“艳姐,莎莎的情况你知道吧?”
“知道啊,她跟高局不是谈着么,肯定能成,还不是你小子的撮合,你不会让他俩结了婚也搬大坪村吧?”
秦川嘴角一笑:“不俩想搬进去,我也不拦着。”
看样子艳姐不知道王莎和高局这几天怎么样。
李艳正要找小川说一件事,没想到他主动来了。
“早上那会儿,有姓侯的兄弟俩找我这儿来了,他们说不该收路晶家的租金,也不该收张春村长的一千块钱,这些钱他们都退回来了,让我转交给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俩退来了一千六百二十块钱?”
“对呀,我说你俩去大坪村亲自退,他俩说就不去了,钱放在了我这里。”
秦川觉得今儿出来是捡钱的。
财政局的窦局悄悄给了五千,侯家兄弟拿来了一千五。
李艳说话的时候摸了一把脸,有自己的意思。
“小川,你以后肯定要走出去,在外面做事,能不惹人就不惹人,能不惹事儿最好不要惹事儿,这怎么还惹到侯家兄弟俩了?你要拆掉他们新盖的房子是怎么回事?”
反正是找艳姐聊天,就跟她随便聊聊。
“艳姐,他们跟你说的意思压根就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李艳问。
“他们欺负路晶姑娘,难为路晶姑娘爸妈,让他们连夜搬走,所以我才拆了他们房子。”
李艳一脸吃惊:“你是为了路晶姑娘?”
“你以为什么,他们如果不欺负路晶,我管他在铜城地盘上违建不违建,谁敢欺负我的人,我让她后悔都来不及。”
李艳脑子里想,自己也是小川身边的人,自己要被欺负,他也会这么出手。
“小川,小心点,你别出事,大家不能没有你。”
这话从李艳嘴里说出来,她自己都感觉脸红心跳,赶紧把头低下。
“放心了艳姐,我不会有事,到时候高局会帮我。”
李艳给他嘻嘻一笑。
秦川嘴上问:“我拨个座机?”
“给谁啊?”李艳笑着问。
“早上五辆车去兰城兰驼机械厂拉播种机,我问问郭厂长是不是拉的顺利。”
“那你赶紧拨啊!”
秦川拨过去一串号码。
郭厂长哈哈笑:“秦总,两点就拉走了,你放心,保证你用的满意,给我一个月时间,给你组装起来一百台兰驼三轮车,到时候你再过来拉。”
秦川满嘴乐呵,跟郭厂长胡乱说了几句。
挂了电话,给李艳一个笑:“艳姐我回了,种我得麦子去了。”
“五千亩么?”
“那是,用五辆播种机种。”
“种地这么忙,你还在我这儿瞎转,赶紧回去。”
张春在村委等电话。
看侄儿进来,稍稍抱怨:“这都四点了,他们怎么还不返回,路上出事儿了?”
“春叔你乱说话,拉五台耕种机而已,能出什么事儿,机械厂郭书记说两点半的时候已经从厂里出来了,走的慢些,这会儿还没到。”
秦川从兜里掏一千块钱,还给春叔。
侄儿对他要批几句。
“别以为一千块是小钱,说掏就掏出去,想想八三年以前,咱身上装五块钱,都觉得有钱的很,春叔你今年过来有些飘啊。”
张春一下子没想起来这一千块是怎么回事。
“小川,什么一千块?”
“你忘了,你去铜城接路晶一家,姓侯的讹了你一千块,我给你要回来了。”
张春吓一跳。
“这钱你都能要回来?姓侯的是常区长的人。”
“哦?春叔你还知道他是常区长的人?可以啊大坪村的村长。”
当时拉拉扯扯,张春先问姓侯的什么背景,周围看热闹的人说侯耀祖是常区长表哥。
当时一听这话,张春就把一千块掏出去了。
开小车的人嘛,在别人眼里是大老板,掏这笔钱不是啥事儿。
没想到被侄儿要回来了。
这让张春心里很拧巴,脸上的笑很不好意思。
以后在外面,不敢装大尾巴狼了。
“你是怎么要来的?他乖乖给你了?”
“他亲自送到李艳手里的,我以为他要来大坪村给你和路晶道歉,结果他没来,放下这笔钱就走了。”
秦川一路想这个事儿。
姓侯的肯定不敢来大坪村,但怎么着也应该给张村长拨个电话道歉。
他没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他以为退回来这笔钱,景宁秦总就不追究他了。
那栋楼房就能保住。
他怕大坪人涌上来一帮子揍他一顿。
张春果然捋袖子,恶狠狠的口气:“他姓侯的敢来大坪村,看我们不把他锤死,你是没见他当时那个豪横劲儿。”
外面摩托声响,秦建文喊话:“川子?张春?”
“都在呢,喊什么喊,进来说。”张春给他回话。
还不到六点下班时间,秦建文追着小川侄儿屁股过来了。
天气暖和,他舍不得开小车,回大坪村骑摩托。
当叔的满脸惊恐。
“你小子跑教育局要钱去了?”
“教育局说是财政局前任局长搞的事儿,我又跑窦局长家去了,我又跑窦局长家里,三千七百块,一分不少给你要回来了。”
秦川从兜里掏三千七百块,一千三百块算自己这一趟的辛苦费,不告诉他。
秦建文咽了一口唾沫。
“小川,没必要这么折腾,三年前事儿,哪能追究清楚,你追人家退休老领导家里,这不好,以后千万不能这么干。”
秦川点头,以后是不能这么干。
就是为了考虑三叔以后当领导有好人缘,在都局长家里,他好说好商量,这笔钱拿到手,其他什么都不计较。
要不然,他姓窦的麻烦大了。
“三年前的窦局长扣咱土高乡文教所三千七百块,怎么就追究不清楚,我去他家要,他就给我了呀,这有什么难的。”
秦建文不信,就这么要来的?
“我去窦局长家里,他在沙发上坐着,我说明来意,他就把钱给我了。”
“你…你…小子……”
跑窦局长家里,要来了三年前的三千七百块,这小子什么脑回路?
还有什么事是这小子不敢干的。
“人家都退休了,六十的人了,何必折腾老干部……”
“什么狗屁老干部,你要不帮文教所填这个窟窿,我能追着去要么,还不是你折腾的事儿,你大方的很,替他姓窦的擦屁股,凭什么?”
张春嘿嘿笑的停不下来。
秦建文骂他:“你笑个屁,川子这样折腾下去,肯定有人仇视他,很麻烦的。”
秦川心里哼,我要怕惹麻烦,我不是重活一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