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耀祖一脸惊讶:“八千块你不要?”
“不要!”
“秦总,那你是什么意思?”
秦川嘴角微微一笑,站起身,说完一个意思准备出门得样子。
“侯大主任,你是人民路管委会主任,两年前,你跟你兄弟一起挖地基建那栋楼,我听说有关部门的人挡了你们三次,结果呢,挡你们的部门领导不是调离就是撤职,有这事儿吧?”
侯耀祖脑子里嗡一响,三秒钟内窒息的感觉。
难道秦总是为那几个人出头来了?
“秦总,你听谁说的?”
“知道这件事很困难么?”
秦川这几天才想起来,二十年后,这栋楼还是拆了。
二十年后拆这栋三层楼的时候,这两年的情况能不翻出来?
具体情况怎样,秦川记不起来了。
组织一下思路,嘴里随便说一嘴有几个干部被调离被撤职这种情况。
至于谁被调离谁被撤职,景宁人压根不知道。
“秦总,别听外面人道听途说好不好。”侯耀祖急了。
“道听途说?你的意思没这回事儿啊,现在,这片土地是我的,我要搞建筑,明晃晃一栋违建是怎么回事,给我八千块,就是给我八万也不行,这栋楼跟我的整体规划不一样,所以,迟早要拆掉。”
侯耀祖惊呼一声:“什么,拆了?秦总,你没开玩笑?”
“侯大主任,你兄弟在这里,当着你们兄弟俩的面,我的意思很明确,这栋楼在三月二十之前拆了,地面恢复原貌,你们自己要不拆,我不反对帮你们拆。”
秦川抖一下身上衣服,转身要走。
早上走的急,早饭没吃,肚子咕咕叫,事儿说清楚了,跟他俩还拉扯什么。
“秦总,再谈谈啊!”
兄弟俩追出来,没用,小车屁股后面一股烟走了。
侯耀祖呼吸急促,万分紧张。
“二弟,这小子不好惹啊,赶紧找咱表哥。”
他首先想到找常区长,他们亲表哥,应该能跟秦总说上话。
他的二弟满脸忧虑。
“大哥,你还看不出来么,咱表哥在这件事上压根不给咱说话啊,现在,市委书记是陆浩,秦总跟他是一伙的。”
侯耀祖急得团团转:“一朝天子一朝臣,陆书记肯定编织自己的关系网,咱表哥这才躲着咱们,这下麻烦大了。”
“大哥,不管怎样,这事儿要跟表哥说清楚,不能瞒着他啊。”
“那快走啊,还等什么?”
兄弟俩火急火燎赶到常区长办公室。
常区长很纳闷,这兄弟俩怎么一起找过来了,还满脸愁容。
“你俩怎么回事?这个表情什么意思?”
“表哥,我们刚见过秦总了。”侯耀祖先说话。
侯耀宗接上话茬:“表哥,跟秦总谈的很不理想,他说我们建的楼是违建,要拆掉,而且说了时限,三月二十号之前要拆了。”
常区长坐在椅子上,尽可能保持冷静,这件事牵涉到的利害关系在他脑海里呼呼转。
陆市长上任以后,前半年没什么要紧动静,可从翻过年的正月初八开始,他在搞一波整顿。
很有可能涉及到市区范围内,没有正经手续,私搭乱建的一些违规建筑。
“表哥,你说说话呀?我们兄弟俩急死了。”
其实常区长比他俩心里还急。
这俩货给省上巡查组要说一句,是他同意建的那栋楼,自己就得停职接受调查。
麻烦大了。
常区长咬牙,是恨这俩表弟。
“你俩知不知道,陆书记当副市长的时候,就去过秦总家里,他们私交很深,很明显,这是陆市长的手段,只不过是让秦总出面。”
听着常区长嘴里说的话,侯耀宗有另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在往来走的这半截路上就在想,他恍然大悟的口气。
“秦总这心态不对,大哥,表哥,我明白了,秦总花五十万圈地,压根就不是为了建楼房,他是为了别的事儿。”
侯耀祖呼呼喘气:“耀宗你说明白,他是为了什么。”
“你还问我?你干的好事儿,你赶走人家租户,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租金,还收了秦总叔叔的一千块?”
常区长大惊失色:“怎么回事?你们收秦总叔叔的一千块钱?”
这事儿侯耀祖没跟兄弟说,可人家当人民路管委会主任,这种事儿怎么可能不知道。
“大哥,收秦总手底下员工的钱,你还收人家叔叔一千块,是不是有这回事?”
这个时候,侯耀祖不得不承认:“是有这回事,可秦总自始至终没提这事儿啊,不会是这个原因他要拆我们的楼吧?”
“不是这个原因还能是什么原因?他知道咱俩的表哥是常区长,给一搬私人老板,咱给他八千块钱转一下手续,他能不接受?可这位秦总为什么不接受,很明显他就是为他的员工出气。”
常区长狠狠骂一句:“你们两个二百五,还不去给他们去道歉,收的钱还回去!”
“道歉?给秦总还是给姓路的?”
“跟谁收钱就给谁道歉,还要我教?出去,滚!”常区长一拍桌子。
侯家兄弟俩身心恐慌,赶紧从常区长办室公溜出来。
常区长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心里害怕陆书记。
他以前跟陆副市长明争暗斗,相当纠结。
哪能想到,一年以前,陆副市长成了陆书记,铜城一把手。
这让他这一年来整天诚惶诚恐。
侯家这两兄弟的这栋违建,实际上就是他默许盖起来的。
他以为侯耀祖今年就能拿出来五万块钱,交够十亩地的土地使用费,所有手续就能办好,
哪能想到他们兄弟俩说没钱了,要等一段时间。
等到三月省上巡查组马上要来。
得!麻烦来了。
常区长心里想,什么狗屁表弟,自己的帽子重要。
说不定秦总这会儿就坐在陆书记跟前,自己麻烦大了。
常区长说的没错,与此同时,秦川就坐在陆浩眼前,端着一杯茶水吸溜吸溜。
陆浩瞪眼睛:“你小子还知道来看我一眼?”
“陆书记,是有一桩麻烦事,听听你的意见。”
陆浩立马想到前几天,西区管委会找他,说秦总交五十万,圈了一百亩地搞楼房建设。
就为这事儿,陆浩心里对这小子没了好印象。
正准备找他问个明白,这小子跑来了。
“小川,你搞什么名堂,挣了几个钱瞎折腾开了?”
秦川知道陆浩会训他,嘴上微微笑,领导你继续训。
“花五十万在铜城西区圈地?你要干什么,建楼房,铜城地盘的楼房是你建的?五十万啊,能建五个大水库,能铺五万亩农田水利设施,能解决多少土地旱涝保收?”
秦川听明白了,陆书记想让他一心一意在景宁县的土地上搞创收,带农村人致富。
“我就知道你瞎折腾,我不同意,收回你的五十万,老老实实搞你的土地产业,搞你的乡镇食品加工企业。”
秦川这次像孙子一样被陆浩训了半天。
“怎么不吭声?说话呀!”
“我觉得领导你训的对,可你说要我的五十万是几个意思,交出去的钱还能收回来?”
“土地使用权转给矿区孙总,你的钱一分不少还给你。”
这让秦川大吃一惊。
石主任要不主动跑来办交接手续,那一百亩地就办给矿区孙总了。
“老老实实搞棉花搞大棚蔬菜,你以为你的棉花上赚的钱我不知道?”
陆书记要不罩着景宁秦总,棉花那一摊子,去年肯定出事。
“陆书记,你尽训我,我还没说我干么找你。”
秦川这一提醒,陆浩这才意识到,小川什么都没说呢。
“难道不是建楼的事?”
“陆书记,既然 你不乐意我在铜城市区建楼,那我听你的,我不建了,我拆楼,这你不反对吧?”
“你拆楼?”陆浩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片土地上有一栋楼是违章建筑,是侯耀祖侯耀宗兄弟俩建的,他俩是常区长的亲表弟,你点个头,我这几天把这栋楼拆了。”
陆浩满脸惊疑。
当铜城市一把手,听话听音,能听出来一般人听不出来的意思。
“小川,你搞这一出,是为了拆那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