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兄弟俩从常区长办公室出来时,才搞明白了一些情况。
今天早上,带王莎姑娘先去安民巷的那个小伙就是秦总本人。
这让兄弟俩心里有些不安。
他俩给常区长瞒了一些事,那处院子租出去了一年半,从路家人手里收了五百块钱租金。
其实这也没什么。
路家人搬走的昨天晚上,冯耀祖又从他们手里要走了一千六百二十块钱。
这才是麻烦 。
有一千块是开小车的人掏的。
他说他是大坪村的张村长,要带路晶小两口回大坪村。
三言两语拉扯中,张村长掏了一千块扔给了侯耀祖。
这个下午,兄弟俩听明白了,景宁秦总要交五十万土地使用费,从铝厂福利区往西,有一百亩土地划给他。
西区管委会的石主任说这事儿时,一脸高兴,说巧了,侯主任的自建三层楼也在这片土地上,正愁没有相应的合规手续应付上面检查组。
现在好了,秦总交完五十万,土地划给他,建设许可证办给他,那栋三层小楼就不怕上面检查是违建。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侯家兄弟俩越听越不对味儿。
这样一来,这栋三层楼不就成了秦总建的么,关侯家兄弟俩什么事儿,这不就是麻烦么?
常区长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但他觉得这不是麻烦。
先将这片土地上的手续办下去,先让秦总接手,应付完今年三月份的检查,接下来两年,有的是办法将这栋楼的产权办在侯耀祖名下。
不是多难的事儿。
给侯家兄弟俩说清楚这些情况,常区长要开班子会议,要通过景宁秦总交五十万的议题程序,出文件出批示,让石主任去土高乡拿到这笔钱。
侯家兄弟俩就被常区长从他办公室打发出去了。
两人往人民路街道管委会走,边走边谈今天这件事。
侯耀祖心思比较敏感,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二弟,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秦总拿到这片土地,目的是为了把咱建的这栋楼给拆了?”
这个意思吓他兄弟一跳。
“大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干么拆掉咱俩辛辛苦苦建的这栋楼?”
他大哥内心想,路家是他昨天强行赶出去的,秦总会不会为路家人出头?
心里这么想,嘴上不是这个意思。
“他交五十万拿到土地,地上矗立起来一栋别人家的楼,他心里能好受?秦总的脾气你不是没听说,咱铜城市前任领导下台,大家说就是他搞的事儿。”
侯耀宗当铜城市人民路街道管委会主任,上下领导都熟知一些。
这三年,领导层的变动是怎么回事,他没见到雨也听到了风。
“大哥,你开玩笑吧,秦总花五十万圈地,是为了拆咱建的这栋楼?他不用拆,接手过去也行啊,咱俩花了三万七千块建起来的,他把这笔钱给咱们就行。”
侯耀祖要跳起来:“凭什么,我们辛苦半年白辛苦啊,再怎么着他要给我们五万,他是景宁秦总,咱不敢多要,要是别人,我最少要八万块。”
侯耀宗瞪一眼亲兄弟。
“不是我说你耀祖,你瞎折腾什么啊,你怎么把安民巷的房子给生活服务部交掉了?你等两年,房产这边有政策下来,你交一部分钱,那个院子说不定就不用交回去了。”
侯耀祖一脸沮丧:“不交回去怎么办,铜业集团领导抓典型抓到我这儿了,他们说我住着楼房,凭什么不交房子。”
兄弟俩咕咕叨叨到人民路街道。
……
秦川回到土高乡府,找三叔了解一些情况。
秦建文瞪侄儿:“你不是拉着王莎姑娘出去的么,她人呢?”
“扔高局办公室了,她给领导倒个茶拖个地捶个背什么的,两人眉来眼去几天,他俩的事儿说不定就能成。”
侄儿这个意思让秦建文很不爱听。
“你好好不要乱搭桥牵线,高局跟王莎哪儿跟哪儿,怎么可能的事儿。”
“怎么可能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俩郞有情妾有意,事儿就能成,嘿嘿,三叔你等着瞧。”
这种话听的秦建文浑身起鸡皮疙瘩。
虽说自己和文巧的事儿就是这小子牵的线搭的桥,但不能因为你亲叔亲三娘两口子恩恩爱爱,你再给别人乱牵线。
秦建文想,张林跟王露露算不算小川牵的线。
没这小子说一句话,王露露跟张林说不定还犹豫不决。
等王莎的是王露露,上面拨下来八万块水利工程专项建设资金,她这两天做这笔账。
土高乡搞水利基建,有五万是借秦老板手里的资金。
现在,跟上面财政拨下来的这笔钱一融通,账怎么做合适,王露露感觉有些地方不顺畅,让王莎做一下指教。
秦川听完秦建文和王露露的解释,他斜眼睛。
“这还要王莎做指教?我的钱就是我的钱,算我借给你公家搞水利,上面拨的钱还我就是了,这账有什么难的,要我签字的地方拿来我签。”
秦建文气呼呼:“哪有那么简单,我让王莎过来帮帮忙,从你手里拿的五万做的看不出来是从你手里拿的,要不然就是麻烦。”
秦川听出来另一个意思。
三叔搞手腕,想把拿自己的五万块抹掉不还。
咋想的那么美?
“三叔,你借我的一个子儿都别想赖掉,还想从公账上抹掉,你咋想的?”
秦建文果然是一脸心虚傻乐。
可他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
“给高崖塬上铺一万亩水管和滴灌,就花了五万,要不然,今年的棉花一亩地有三百斤?你咋不说你在这里面的收入远远超过了五万块,你还让我给你还这笔钱?”
秦建文的意思你投资你收益,你还想让乡上还你本金,没这道理。
“就这么等定了,王莎指教一下露露,把这五万块平了。”
秦川有个不好的预感,从这儿开始,这种钱,三叔一句话说抹掉就抹掉了。
三叔你真不要脸!
侄儿话头一拐:“房款三万你要给我一些吧,给一万也行。”
秦建文要跳起来:“你让我抽这笔公款给你?你咋想的?”
“不是,你自己的钱呢?”
“我自己没钱!”
“西瓜上的提成呢,棉花上的提成呢?”秦川这样问,总觉的亲叔的收入有问题。
三娘抱怨过,说川子,你不是给你三叔在西瓜和棉花上给了一部分提成么?咋没见他有这笔钱。
这笔钱给他了,有大几万。
王露露咳嗽了一声。
“小川,秦书记本来不想让我跟你说的,但我觉得瞒你没意思,去年他私人的外快收入,都填了上一届财务上的窟窿,羊肉管子欠了五年就欠了三千多,变压器欠了八千,他都平掉了。”
秦川故意问的。
其实他心里清楚三叔的账是怎么回事,三叔肯定拿自己的大几万填上一届领导的烂洞破窟窿。
再想着从其它渠道慢慢收回来。
秦建文嘿嘿笑。
“川子,八个乡镇,就咱的财务账没乱七八糟窟窿了,这不是给周书记减轻压力嘛,咱今年轻装上阵大干一场,别再让那些烂事烦人。”
说白了土高乡有钱了。
秦建文有钱了。
“三叔你别飘的太厉害,听我安排,不是明天就是后天,铜城市的领导就来找你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我给咱村卖了87头买牛,圈了一百亩地,人家肯定要见一下你这个秦书记,别到时候你别在办公室,在办公室了一问这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才是侄儿跑来找三叔的原因。
“你买了87头奶牛?那得花多少钱?”
“一头三百,一百亩地要交五十万,你知道就行,人家问你这事,我就怕你嘴张大说什么都不知道,还说咱叔侄俩搞事业不连心,就这样,我回了。”
秦建文揉一下鼻子,嘴里骂:“你跟我计较五万块,你跑一趟出去花掉五十几万,我跟你连心个屁。”
王露露听的脑子里嗡愣愣。
圈一百亩地花掉五十万,秦老板搞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