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侄儿安排,秦建文跟张林写的报告递到了周书记手里。
早上递上去,下午刚上班,周援朝又将秦建文叫在身边。
专门谈这件事。
“秦书记,你报告里说,要跟对方要六十万赔偿款,你是不是写错了?”
周书记的意思,秦建文把六万写成了六十万。
跟周书记解释这件事,秦建文一手负责。
“周书记,你没看错,就是六十万,小川说这是最低标准。”
“建文,依据何在?总不能咱要多少钱,人家就愿意赔多少钱吧?”
“周书记,人家肯定不愿意赔钱,人家还想让他们的警方抓小川呢,这小子真混,拿枪打穿了汪总的脚底板,人家能饶?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有高局处理,小川没事。”
提起这事儿周援朝也一肚子无奈。
人家现在一分钱都不愿赔。
“所以说周书记,你得给小川使一把劲,不能打马虎眼和稀泥。”
这件事牵扯到了兰城润安区相关部门相关领导,有几个个人比周援朝的级别高,这就是麻烦。
秦建文的意思,在这件事儿上,周书记你要顶住上面的压力,态度明确站在小川这边。
“建文,你当我是前任李向前?我能不站在你们叔侄俩这边么?大不了上面把压迫下来,把我撸掉,我重新回棉纺厂。”
秦建文给领导竖个大拇指:“好,周书记果然是小川岳父。”
“少说没用的,给我解释明白,为什么咬着六十万,我想都不敢想,他们东西吃死了人才赔的五万块。”
为什么咬着六十万赔偿,秦建文给周书记详细解释清楚。
他们从十一月二十号开始出产品,直到前天的一月十九号被查封,整整生产了六十天。
每天一万罐,一罐算一块钱,可不是六十万。
周书记还是不明白,嘴里嘀咕:“他们卖出去多少罐,小川要多少罐的赔偿,这么算的么?”
其实秦建文也不懂为什么要这么算。
他想了两天,只有一个解释。这六十万罐上贴的是咱的商标,卖的钱得的收益就应该是咱的。
秦建文这么一解释,周援朝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秦建文将自己和侄儿的意思给周书记再往清楚说一遍。
周书记,咱小川就是这么算的,我跟乡里各位负责人开了会做了纪要,我们认为这个赔偿没问题。
周书记你是咱景宁县的一把手,你要本着保护咱乡镇企业的理念出发,给小川撑腰长气势,在这件事上跟市委陆书记积极沟通。
小川的真正目的不是在乎这笔钱,是抓这次事件做典型。
这次赔偿要能争取成功,接下来,没人敢侵犯咱平安食品厂的商业名誉,也没人敢仿冒景宁棉布。
周书记,你对景宁棉纺厂感情深厚,你就不怕将来有一天人家技术成熟了,仿冒咱的景宁棉布?
秦建文这一番解释,让周援朝不再有任何疑虑。
这些解释,先是秦川给秦建文灌输,秦建文再拿这些理由跟周书记沟通。
“怪不得这小子咬着让人家赔这么大一笔钱,原来是为着咱景宁县以后的产业着想,建文,你跟我能想这么远么。”
秦建文使劲摇头:“周书记,我要能想这么远,我当县委书记去了。”
“嗯?你的意思你不想坐我这个位子?”
秦建文一脸讪笑:“嘿嘿,周书记,我坐你那个位子,你干么去?”
“我就不能当市委书记,你要跟你侄儿一样,眼光放远,你侄儿了不得啊,这件事必须按他的意思走下去,绝不妥协。”
周援朝感觉醍醐灌顶,眼神灼灼。
啪一拍桌子,声音坚决:“就这么定了,拼了劲儿也要帮小川把这笔赔偿拿到手,他们不给,咱打官司,就在兰城造假厂子管辖地打,让他们赔的倾家荡产。”
有周书记牵头指导,秦建文具体跑路,接下来几天,景宁县这边,六十万侵权赔偿的主张流程紧锣密鼓往下走。
与此同时,秦川坐在了兰城蓝天印刷厂负责人眼前。
语气恶狠狠:“毛厂长,润安城平安食品厂冒用我大坪平安辣椒酱商标,你责任不可推卸,你这儿怎么处理?”
景宁秦总找上门,快退休的毛厂长这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他刚从润安城工商所那边得到消息,景宁秦总把润安城平安食品厂的三个人脚底打穿了,都在医院做治疗。
润安城辣椒酱吃死了人,秦总去厂里讨说法,双方打了起来,秦总掏枪伤人,性质严重。
这边警察本来要把秦总带走做进一步调查。
没想到上面领导压下来,说秦总是一个人,掏钱自卫,不能抓他。
不能抓秦总的意思,他想跑哪儿就跑哪儿。
人家跑蓝天印刷厂讨说法来了。
这两天,润安城工商所,检验所,区委领导为这件事乱的一团糟。
不但封掉了汪旺的厂区生产设备,流通出去的产品连夜召回。
而且,要提供所有原料和成品的数据记录,如实上报。
这些数据很快到了秦总手里。
他们没想到,小小景宁县里,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当秦总,手腕如此强悍。
这件事竟然惊动了省委高层的领导。
严查此事绝不姑息就是领导们的批示。
在这种压迫下,蓝天印刷厂的毛厂长觉得自己要完蛋。
他给秦总一个劲儿哭诉自己有多无辜。
“秦总啊,我压根就不知道他们搞冒牌辣椒酱,我以为他们的产品跟你的产品一模一样,他们提供了生产许可证,经营手续,这款商标我就给了他们,谁知道惹出来这么大的麻烦。”
毛厂长说的这个意思秦川能理解。
他觉得他是无意识犯错。
汪旺他们要辣椒酱标签,毛厂长说现成的就有,给景宁秦总说一声,你拿去用就行了。
汪旺从印刷厂拿了一百万个标签,贴掉了六十万个。
现在,秦总找上门来,要蓝天印刷厂担责任。
毛厂长快退休了,着这一出,心里烦的不行。
上面发了话,让他跟景宁秦总好说好协商,别惹毛人家。
毛厂长咬着一个意思使劲辩解。
“秦总,王自强给我授权书印商标,也没说只能给你一家提供标签啊,他要在授权书上写明白,我不可能给二家子卖标签。”
秦川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辩解。
“你的意思怪王总了?你看不清标签上写的生产地址?你有什么可狡辩的?”
毛厂长这才知道狡辩不过去。
标签上的生产地址是哪里,标签就要往哪里用。
其他厂家要用这个标签,要有原厂家的授权委托书,然后在原标签上标明原产地和授权产地。
毛厂长闪过一个念头,标签上面的生产地址改一下,这小子也不会来找麻烦。
现在想到这一点有什么用?
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秦川将一本兰城商贸厅的文件拍在毛厂长眼前。
“标签使用规范说明,这份文件上面写的明明白白,别告诉我你不认字。”
毛厂长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眼前这小子的言谈和处理事情的风格,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是久经商场的老手啊。
怪不得兰城上下领导层对他这么忌惮。
领导们闭口不谈这小子把人家三个人的脚底板打穿了。
“秦总,我们给你赔,你说个价?”
“十万!”